太太握住她手,言簡意賅地解釋:“季家當年丟了個小少爺, 可惜一直沒找到,如今你回來了,他們應該是看到了希望, 想著來沾沾好運,說不定小少爺很快也能找回來。”
“這樣……”虞舒垂下眼眸,對此並不樂觀。
她之所以能回到虞家,全因上輩子慘死後得知了真相,又承蒙老天眷顧得以重生,否則將永遠蒙在鼓裏。而那位季家小少爺…這麼多年都沒找回來,估計希望渺茫。
話題太過沉重,三任誰都不想繼續說下去,虞太太把女兒推到梳妝鏡前,柔聲說:“你先休息會兒,爸爸媽媽下去接待客人,等宴會開始再來叫你。”
她說著親了親女兒的額頭,臉上全是疼愛之色,“我的乖舒舒,今天出場一定會豔驚四座!”
被誇得不好意思,虞舒靦腆地低下頭,再抬頭時,房內隻剩下她一人。
她放鬆肩膀長舒了口氣。
豔驚四座嗎?
她隻求別出差錯。
……
夜幕降臨。
賓客們陸續到場。
虞家別墅的大廳裏,樂團正演奏著優雅的古典樂曲,鋪法式刺繡桌旗的長桌上擺滿各式菜肴和美酒,燈光恰亮,氣氛正好。
大廳仿古座鍾敲響第八下的那刻,薄晏之正巧跨門而入。
不同於平日裏隨意的打扮,他今晚穿得很正式:一襲裁剪精良的黑色禮服,領結選用與襯衫同色的柔白,既紳士高雅又不顯古板老氣。略長的額發捋至腦後,露出英挺的眉宇和鼻梁,襯得那雙鳳目越發深邃幽暗。
他不太喜歡這樣的裝束,總讓他禁不住想到自己刻意逃避卻逃避不了的職責,但不喜歡歸不喜歡,卻否認不了他很適合這樣的打扮,弱化了少年氣,隱隱顯露出一個男人的成熟矜貴。
若不是此刻恰當虞舒登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旋梯之上,否則,宴會所有年輕女性都會忍不住將目光投給他。
他站在大廳的長柱下,同所有賓客一道抬頭,望向今晚的主角。
女孩踩著一地星芒款款走下旋梯,他的眼眸也隨之彙聚了一片銀河,流動著的,全是璀璨亮光。
而心跳,在她隔著人群遙遙看向他的那刻,強烈到了極點。
這麼多的賓客……
她竟然,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些卑怯的深情,叫他如何還藏得住?
……
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麵,接受無數賓客的注目,說不緊張是假的。虞舒心跳得飛快,隻覺大廳燈光太過刺眼,每往前走一步眩暈就更重。
她偷偷深呼吸,扶著欄杆的手輕輕顫著。
擔心背挺得不夠直、步子不夠優雅、笑容不夠完美,擔心這樣的自己會讓爸爸媽媽丟臉。
畢竟,她剛回到虞家不久,很多名媛早應習得的形態禮儀她都是現學現賣,生疏得笨拙。
她惴惴不安地望向大廳,就看到人群中那雙熟悉的眼眸,隔著無數好奇打量的視線,溫柔沉寂地凝視著她。
迷茫不安的心刹那間平靜下來。
周遭的一切被鍍上了模糊,目光深處隻剩那個清冷如月的少年,一如既往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靜默地守護著她……
接下來的那截旋梯,虞舒走得很從容,待她踏下最後一節樓梯,大廳掌聲四起。
虞江夫婦走到她身邊,開始對賓客們致敬:
“非常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女兒的生日宴,前段時間的新聞,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看過了,沒錯,舒舒是我們失散16年的女兒,當年被人卑鄙地偷走,而我們一直被蒙在鼓裏。幸而,如今她平平安安地回來了,這個破碎的家終於得以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