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人莊對下人公子的要求都甚是嚴格,能進入莊內幹活的總是有幾份能耐,但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不管對方本事如何,必須相貌清秀,足以賞心悅目。
因為一笑公子對身邊人要求過高,也不喜別人過多接觸,所以多年來寧願自己動手也不願將手於人。今朝自認為自己資質平庸,相貌平凡到一無是處,能被意外的被選中作一笑公子的服侍丫鬟絕對是不小心踩了狗屎而以。
所以莊內人聽到有此人出現的同時就紛紛猜測其的神奇之處,不是有特別的過人之處就是有驚人的麵貌。在這樣的共同心理下,最近進入閑人莊找一笑公子拜訪的人日漸增多。
她並沒有被閑人莊藏著掩著,作為一笑公子的隨身侍從,她頂替了曾經階塵所幹的一切事務,端茶送水,侍侯主人起床洗漱,因此當一笑公子會客時也無一例外的乖乖垂首一旁隨時等候差遣。
那些掛著羊頭賣狗肉的江湖武林人士,終於如願以償見到我這位傳說中的一笑公子第一位女丫鬟,無不捶足頓胸感到一陣陣的遺憾。
第一眼,此女子生得平凡到大街上隨便拉一把也有的貨色,五官端正,皮膚略顯蒼白,帶著幾份爽朗的淡漠,這樣的人能成為一笑公子選中的隨身丫鬟實在是有點蹊蹺。但再仔細一看,這姑娘氣質內斂沉穩,有種越看越有味道的耐人尋味。不似曆代江湖美女俏佳人不是有脫塵之貌,便是如千飄然的柔弱無骨,顧盼生姿,再或者如血日教萬人迷的大方嬌豔如火,看久了皆有些視覺疲勞。
不管適不適合,消息一傳出,看久了大家的思想也自然潛移默化了,許是這姑娘有什麼過人之處就是開了後門。誰都知道閑人莊極為護知,睚毗必報,這等美差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招的是自家人。
而且這可是一笑公子親自選定,曉生公子們公認的,誰敢說他的眼光出了問題,那就是公然懷疑一笑公子的能力挑戰整個閑人莊的權威。這是階塵得意洋洋的透露給她聽的,這會他已經接下小曉生的位置,成了一個名正言實的七公子。
這社會就是這麼潛規則化,多麼的惡勢力啊,她暗自警惕,不管將來在江湖再看見什麼,聽到什麼一定不要相信,一般十句話裏總有八句是虛構的。真正聰明的人要學會分辨哪句話是真哪幾句是假話。既然你不會分自然還是選擇什麼都不要相信才是王道。
朝陽已經從東方的高山之巔露頭,穿透了迷茫的晨霧,靜靜地灑落在各家各戶各院。
一笑公子長發盡散,直直的垂於身後,如綢緞般閃著幽暗旖旎之光。烏發白衣下,膚似白雪眉如遠峰,勾勒出全身淡漠冷峻的色彩。他庸懶的坐在錦榻裏,等待著今朝的到來。
伴隨著一陣淡淡的藥香,嫻雅走進一道鶯黃身影。一笑公子不用抬眸也知道來人是誰,他冷漠地坐於窗畔臥榻上,眼光落於別扭的來人身上。一笑公子緊抿著薄薄雙唇,曲線俊雅的線條一直延伸至頜下,周身卻是散發著玩笑的意味。
今朝放下臉盆,磨磨蹭蹭的靠近床榻,雙眸微垂,靜靜立於榻邊,等了許久,方遲疑著開口:“公子,奴婢侍侯你梳洗……。”說完這句話眉間輕不可視地鼓動一下,差點咬到舌頭,活這麼大也還沒這樣低聲下氣過。
她躊躇了半響,不知道應該是先讓對方起身更衣還是先洗臉,仔細回想之前在教裏的生活,小肆經常神龍見尾不見首,甚少有親自過來幫忙的,多是讓我自力更生,慘無人道。
一笑公子盯著她的眼瞼許久,見她一臉迷茫,沒有動作的意圖,不由得輕輕的提醒:“先更衣。”
得到提示,她飛快得掠過一眼,朝著旁邊的衣櫃走去,入目倒吸一口氣,全是清一色的白色衣衫,偶爾一兩件的脆色顯得尤其突出。默默拎出一套衣服轉過身詢問,得到對方隱忍的笑意就氣不打一處來。
上下兩排牙齒癢的緊,很想找個東西來磨磨牙,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正是她悲慘的寫照。
她,曾是血日教左護法刑離,如今改名換姓李今朝,隱姓埋名寄住在閑人莊當使喚丫頭混溫飽。半年前她試著跳出火坑和水坑自力更生,然而江湖險惡,她無才無貌無特長無手藝,因此在她、離城三天後不得不灰頭土臉的被拐回莊裏。
人說虎落平陽被犬欺,現在,她是寄生蟲,自然得完全地低頭,所幸,低頭不必太費力,她頸子還負荷得了,忍忍就過去,送貨拉酒的粗活都不在話,此等細活小事一樁,尤其對方還是美男呢。
今朝默默地捧過新衣站立在一笑公子麵前,仍是微低眉目不動聲色。隻見對方直起身來大大方方的便張開雙手等待她過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