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的話滾來又滾去,幾乎將他的腦子攪成了一團漿糊。
謝玉陽一把年紀、德高望重,應當不會開這種玩笑……可都是男人,這怎麼可能呢?
他傻在那裏,侯青倬上前一步,將他擋在身後,似笑非笑地對謝玉陽道:“謝前輩這般義憤填膺、滔滔不絕,也不知道這些話被你金屋藏嬌的小侄子知道了,他會怎麼想?”
謝玉陽臉色一變:“你、你說什麼?”
侯青倬施施然道:“一樹梨花壓海棠,謝前輩好興致,怎麼才出來幾個月的功夫,就把那嬌滴滴的小美人給忘到了腦後?”
謝玉陽一張老臉忽青忽紅,幾乎要背過氣去。
一個背著雙刀的女子就跳了出來,嬌聲叱道:“姓侯的,你莫要血口噴人!”
“哦,是雲夫人。”侯青倬輕飄飄地望了她一眼,笑起來:“或許該叫謝夫人了?不過謝前輩近來一顆心全撲在了那小侄子身上,對你可未必再像從前那麼上心。你想拿到謝夫人這個稱呼,恐怕不如你想得那般容易,殺雲天寶的事情,我勸你還是暫且緩一緩的好。”
遮掩得密不透風的秘辛,就被侯青倬道家常一般舉重若輕地隨口說了出來,雲夫人又羞又惱,然而羞惱過後,心中卻猛地升騰起一股寒意。
場麵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一時之間,竟再沒有一個人敢跳出來再說些什麼。
這異常的靜默令司徒崇明回過神來。
他目光複雜地望向侯青倬頎長的身影,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從眼前劃過。
因為從未往那方麵想過,所以他一直以為侯青倬喜歡的是溫寧,可如果……那麼……不會的……但也許……
同侯青倬貼著的地方像是在發燙一般,司徒崇明猛地後退了一大步,幾乎是一下子開了竅。
侯青倬轉身,訝然地看向他。
那目光刺得司徒崇明幾乎有些惶然起來,麵上看不出來,藏在袖子裏的指尖卻都是在抖的。
哪怕是當初師父將他赤手空拳地丟在一頭豹子麵前,他都不曾這樣緊張過。旁邊那許多人,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司徒崇明此時此刻隻看得到侯青倬一個,絞盡腦汁地想要說些什麼,可他原本就是寡言少語的人,現如今更是連一句話都擠不出來。
“司徒?”侯青倬像是看出了什麼,朝他伸出一隻手來。
司徒崇明靜靜地看了他一會,沉默許久,忽然毫無征兆地轉身就走。
侯青倬:…………
留下一群人呆愣當場。董博撓了撓後腦勺,看了侯青倬一眼,木愣愣道:“司徒少俠對你這麼冷酷無情,看上去不像是喜歡你啊。”
說到這裏,他臉上浮現出抑製不住的喜色,左手握拳往右手掌心一敲,大聲吼道:“莫非,莫非我們剛剛誤會了司徒少俠?”
侯青倬:…………
司徒崇明並不在意這誤會解開與否。他自覺被別人排斥厭惡也不是一兩天了,多那麼一個誤會實在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而且這未必就是一個誤會…………
從小到大,同門師弟們出門遊玩從來不會叫上他,旁人玩鬧嬉戲時,他永遠隻能一個人默默地練劍。劍法越來越高,司徒崇明卻對怎麼同人相處一竅不通,長到二十多歲,連姑娘的手都不曾牽過。
旁人好歹看過話本,瞧過幾出才子佳人的折子戲。可司徒崇明形單影隻,沒人帶他看過這些,他自己對這些也不感興趣,因此是個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的,麵對這樣的時候,便格外的手足無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