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玲瓏挑了下眉:“你就不能露出些許驚訝的神情嗎?”
“…………”
司徒崇明心想他很驚訝啊,他驚訝得都說不出話來了好麼!但作為一個高位麵癱,司徒男神隻能麵無表情地望著田玲瓏,沉默片刻,淡淡開口道:“你找我何事?”
田玲瓏笑了笑,隻是臉上的傷疤跟著扭曲,看著卻愈發可怖。她仿佛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低頭將麵紗重新戴上,才緩聲說道:“我原本想再躲上一陣子的…………事到如今,你應該已經知道對我下手的是誰。墨淵殺我之前,曾同我說了些話,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將這些事情轉告給你——墨淵,他想讓思無涯重新活過來。”
司徒崇明道:“我知道。”
田玲瓏歎了口氣:“但你不知道,當年殺了思無涯的,其實就是墨淵。”
司徒崇明:…………
田玲瓏也不去看司徒崇明的表情,自顧自地盤腿坐下來,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似乎是在考慮如何組織語言:“當年的事情,我並不那麼清楚。死裏逃生之後,我便花了大力氣去查,聯係墨淵那些話,再借著查出來的蛛絲馬跡,總算有了一些頭緒。思家有避世的祖訓,思家子弟從不在江湖上行走。可思無涯為了補全家傳的心法,私自離開思家出外曆練,後來便遇上了墨淵。”
事情的發展可以想象。兩人朝夕相對,墨淵喜歡上了思無涯,思無涯卻全然沒有察覺。後來思無涯與紫月盟的聖女唐琳私定終身,被思家和紫月盟雙方同時追殺,自顧不暇之餘,便將自己的孩子交付給墨淵照顧。
“這孩子就是你。”田玲瓏望向司徒崇明道:“墨淵瞞下了你的身份,將你帶進了劍閣。”
像是想起了什麼,司徒崇明黑沉沉的眼瞳中閃過一道晦澀的情緒:“他從未與我說過這些。”
“我不知道墨淵看著你時,心中作何感想,但他對你確實很好。”
田玲瓏道:“若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事情或許會有很大不同。可十年前,墨淵做了一件事,正是這件事讓他和思無涯反目成仇。”
司徒崇明垂下眼睫,指甲不自覺地陷進了手心:“他殺了唐琳?”
“不,恰恰相反。”田玲瓏露出一個不知道什麼意味的笑容:“他使了一個計策,叫紫月盟和思家同時元氣大傷,再也騰不出手來追殺思無涯和唐琳。”
司徒崇明瞳孔微縮:“思家被紫月盟滅了滿門,此事與他有關?”
田玲瓏讚同地點點頭:“不錯。隻是思無涯雖被思家追殺多年,卻從不曾怨恨自己的家人,反而因為自己違背了祖訓而一直心懷歉疚。得知思家被血洗,背後的真凶就是墨淵之後,思無涯當時便同墨淵一刀兩斷,此後日日酗酒放縱,整個人幾乎都要廢了。唐琳因此記恨墨淵,使了手段想要殺他,被墨淵察覺。再之後的事情我不大清楚,但最後,唐琳和思無涯兩人都死在了墨淵手裏。”
司徒崇明怔怔地聽著,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了腳,胸口卻仿佛有團火在燒。
“我知道的事,已經都同你說了。”
田玲瓏看著司徒崇明,嘴唇微微顫動了兩下,半晌喉嚨裏溢出一身歎息,最後還是輕聲道:“我也不知道你該不該恨他,這世上許多事原本就說不清楚。該如何,還是由你自己判斷。”
司徒崇明沉默半晌,微微點了點頭,許久之後才道:“多謝。”
“不必謝我,我趕來說這些,原本也不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