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也都是南瓜粥——隻有南瓜沒有粥的那種。

隨便喝點東西應付了事,再不濟多喝點水,肚子脹起來,就算是填飽肚子了。

周小米看似勤快,但也就一小丫頭片子還隻會哭,根本幹不了多少活,她那點工分連她自己都養不活。每次分糧食,還是大隊長看不過去,怕她們真餓死了,影響不好被人議論,才扣扣索索從周家的口糧裏東扣一點西扣一點發給她們,算是接濟了。

對此,周萍心知肚明,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已經是周萍摸著為數不多的良心才默認的事情,已經是極限了。

如今秋收的糧食還沒發下來,現在就沒糧了。周萍敢斷定,她一旦鬆這個口,老太婆一定還會再來。

可家裏又不是什麼好光景,養活這麼多口人都夠嗆,哪裏還能再多養一個周小米和周奶奶?她才不會吸家裏人的血去養她們!

幾乎不用思考,周萍就道:“那你就去死!出去死,死遠點別妨礙我!”

周奶奶一瞪眼,罵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狠毒啊!你這樣對我,柱子在天上都看著你呢!你就不怕你死後香火爐都進不了周家的門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說著又嚶嚶嚶的哭起來,說她命苦。

就她這嚎叫聲,早就把鄰居給喊來了。

這個時候剛剛閑下來,沒事做,都呆在家裏做飯呢。一聽有人鬧事,有熱鬧看,隔壁家的翠花就拎著小馬紮出來,看那架勢,恨不得手中拿著一捧瓜子吃著看戲。

“要我說啊,周萍你這事兒做得不地道啊。人家活得一把年紀,拉下臉來求你一口飯吃人家容易麼?要是我,我可做不出這麼沒良心的事情。”

翠花和周萍有點舊怨。

他們兩家住得近,這老太婆什麼德行,翠花知道,但她就是要找周萍的不痛快。

起因是兩家的自留地是挨著的,平時種菜因為分線的問題也沒少吵起來。

上次周萍種了點生薑,那翠花看上了卻不肯自己去賣籽回來,就生了歪主意。

那生薑種在邊緣,正好挨著兩家分線的地方。翠花就在自家的地裏施了肥,薑向肥長,全伸到她家去了。

薑成熟後,翠花全給摘了。周萍吃了虧,跑去她家門口大罵三天,兩人的梁子就這麼結下。

如今逮著機會,自然要可勁兒的落井下石。

周奶奶見有人幫腔,更來勁兒了,“翠花媳婦,還是你懂事。我這個兒媳是個心狠的,要活生生餓死我個老婆子!你瞧瞧你瞧瞧,我老婆子哪裏還有活路?你勸勸她做個人吧。”

“就是啊周萍。”翠花掃了一眼周滿滿,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你是個潑辣的,不怕打不怕罵,可你這樣耽誤了滿滿啊。滿滿都和孫裕退親了,就是個二手貨,那親事以後也不好找了。你還這樣對你婆婆,以後壞名聲傳出去了,誰還敢娶滿滿啊?家醜不可外揚,你還是給了吧。”

話一說完,周萍又要拔刀了。

她吭哧吭哧,紅了一張臉,“你再說一遍,你說誰是二手貨?”

比起剛才更生氣了。

周滿滿就是她的心尖肉,誰敢嚼一句舌頭,她跟誰急!

翠花被她陰冷的神情嚇了一跳,訥訥道:“喲,為你好為你打算,你還跟我急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說完,就要搬她的小馬紮進去,不看熱鬧了。

誰都知道,周萍是個瘋子。

周家盡出禍害,周老大那個不成器的,惹急了周萍,她可是能拿著菜刀從村頭追到村尾的,翠花不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周萍的脾氣可不比她小,追著道:“為我好,你倒是把你家的糧食給她呀!拿我家的糧食充什麼大款?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