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秋忙道:“不喝了。剛才已經喂過了,再喝會吐奶。”
在這一事上,趙燕秋比她有經驗得多。她一個人把孩子收拾妥妥的,周滿滿沒什麼可幫得上忙的,隻好出來,照顧她的羊。
說起來,這個家裏,也隻有這隻羊需要她。
周滿滿無聊得給它梳了毛,又給它喝了水,又喂草,一通忙活下來,居然才到正午。
周滿滿歎氣道:“其實我不懂得怎麼照顧你,你為什麼這個也吃,那個也吃呢?豬吃的,你要吃。人吃的,你也要搶。連我的頭發你也要吃,你怎麼那麼能吃啊?”
一開始,家裏騰不出地方,這隻羊是養在豬圈裏的。但是每天給豬喂食的時候,羊就跑過去搶,趕都趕不走。
它還特別能搶能吃,豬都搶不過它。
周萍怕它把豬的糧食搶完了,連夜讓周倉搭了一個小小的棚子,把羊牽在裏頭。
好在這羊能吃,也能拉。拉出來的屎可以做肥料肥地,周萍才稍微對它有點好臉色,導致這隻羊在家裏的地位直逼周倉。
“這樣你說不定還會吃壞肚子呢,我以前也沒養過羊。”周滿滿嘀嘀咕咕,然後眼睛一亮,道:“不過你是他帶回來的,說不定他知道怎麼養呢,我去問問他。”
“咩咩咩——”
“咩什麼咩?”周滿滿瞪它,“你是在笑嗎?不許你笑!我才不是想去找他呢!要不是為了小侄子,我才不理他!”
“咩——”
“你代替我媽同意了是吧?我謝謝你啦羊大爺。”
周滿滿歡歡喜喜出門去了。
剛才沒在田裏見著虞懷簡,說不定他今天沒去上工,去老班頭家說不定能見著。
到了老班頭家,周滿滿才知道,虞懷簡真沒去上工,不過也不在家。
老班頭說他進城去了。
周滿滿滿臉失望,小聲道:“怎麼天天進城呀?是有什麼事嗎?”
“誰知道呢。”老班頭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打量周滿滿一眼,目光帶著點刺兒。
虞懷簡去幹什麼,老班頭沒問,不過他心知肚明,大約是去找楊三爺去了。
楊三爺是什麼人呢?
他不是本地人,是突然喬遷過來的。要論起成分,他比老班頭的成分還不好。但人家本事大,即使是壞分子,也是一個沒被打倒的壞分子,一個漏網之魚。
以前,他就一直風光著,現在也依然風光,不像他這麼落魄。
之前戲班子還在的時候,楊三爺就喜歡來聽戲。別人聽著隻聽個熱鬧,楊三爺卻能看出名堂來。
當時,老班頭和楊三爺關係還是很好的。
楊三爺是個戲迷,喜歡聽戲。老班頭想捧虞懷簡做角兒,經常趁機讓楊三爺指點兩句。
老班頭自個兒文化不高,大字不識幾個,戲本都認不全,全靠老師傅口口相傳,死記硬背。野路子出家,沒什麼係統的知識。而楊三爺是個文化人,說起來頭頭是道,對虞懷簡也是滿意得很,覺得他是個好苗子,自然也是傾囊相授。
楊三爺已經不止一次打算挖他的牆角,把虞懷簡帶走。
楊三爺說,虞懷簡跟他走,他可以給虞懷簡更大的平台,更好的教育,讓他成為真正的角兒,而不是讓他留在這個草台班子,明珠蒙塵。
當時老班頭有點私心,他把虞懷簡當成自己的搖錢樹,覺得楊三爺這事兒做得不地道,不肯鬆口。
後來,戲班子倒了,戲唱不下去了,楊三爺再也沒開過這個口。
但老班頭知道,楊三爺可不是個安分的人。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
雖然明麵上,楊三爺沒過去那麼風光了,隻能隱在暗處,經營他的八一巷,但是背後的手段可沒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