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教教堂。
教堂磚石拱立,青磚表麵銘刻著大片的繁複花紋,窗戶均由法國進口的彩色琉璃,邊緣已被固定。這座教堂占地麵積頗大,設有鍾樓和三座尖塔,最頂端尖塔上邊的十字架則是在風中沉默。可以說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風格建築。
涉川曜坐在陳舊木製長椅的前排,十字架上受難的耶穌在她麵前垂目不言,她本人則在收起手機後無語地看著那個正陶醉在美妙音樂中的黑發男人——那佇立在牆壁邊緣的管風琴正發出威嚴莊重的和聲樂曲,它的聲音宏大,氣勢雄渾,音色古老又優美,讓人聽了就不自覺的生出敬畏之情。
這架管風琴並不是最新的電控管風琴,而是曆史更為悠久的傳統機械式,雖然操控起來難度提升,然而在演繹巴洛克經典作品時更得深意。
哎呀,沒想到當愛豆……當職業英雄還要多才多藝到會彈管風琴這一地步。
涉川曜算是知道這個世界的太宰治為何會有那麼多迷妹了,畢竟有的姑娘就是擋不住有音樂才華的帥哥魅力。
此時此刻,太宰治看起來已經完全把這位需要被自己保護的殘疾人給拋在了腦後,徹底陶醉在輝煌隆重的音樂中。
隻是那個樂曲的旋律……
女孩子專心傾聽,這首曲子蘊藏的情感一會兒像是起伏的山巒,一會兒又像是平靜的大海,然而當演奏到某一個階段時,又突然化作燃燒的狂躁火焰,伴隨著天空上的陣陣雷鳴與雨水,帶來神明的威嚴與恩賜。
一個陌生的曲目名字浮現於腦海,很自然的,但這不是涉川曜的知識儲備,而是小涉本身的知識。
當一曲終了,女孩子才慢吞吞地問:“《以利亞》?”
“喔……你聽出來了?”太宰治明顯吃了一驚,好比一個不學無術的家夥突然拿出一摞親自撰寫的sci論文作品那樣天方夜譚。
“門德爾鬆寫的清唱劇嘛。”涉川曜假裝自己對於這一塊知識很了解,“但你沒有清唱。”
“教堂裏哪有人又當演奏者又當歌手的?主的身邊沒人手了麼。”太宰治起身說道,他站在耶穌的身後,正正地注視著逐漸陷入昏暗的教堂。
“更何況……”他輕聲開口,“不是有以利亞在嗎。”
涉川曜滿頭霧水,覺得自己雖然無法理解此人的神神叨叨,但多少猜到了點東西。
“以利亞”一詞在希伯來文中,本身就有“耶和華是神”的含義。
他是先知,是大無畏的反抗者,也是神在地上的代言人。當國家陷入宗教混亂的茫然時,耶和華高舉他,命他將神的榮光重新帶回給人民。
太宰治見她若有所悟,當即滿意地笑了。
“耶和華是他的神,你的神又在哪裏?”
“……不好意思,我是無神論者。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涉川曜麵無表情地說。
“你錯了,涉川小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神——不一定是某個虛無縹緲的存在,也可以是金錢、信念、原則……甚至是自身。”
太宰治悄無聲息地往後退了兩步,臉上盛開的笑容幾乎要淹沒在講壇上的陰影之中。
“你想好答案沒?”
涉川曜:……
這家夥怎麼一離開織田先生就開始發病了?他真的是想保護我嗎?確定真的不是想假裝神經病發作然後名正言順地弄死我嗎?
“還沒想好嗎?不過也沒關係哦!”不知為何,太宰治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突然又高漲起來,他高聲歡呼:“畢竟你看——以利亞來了!”
“砰!”
像是為了響應此人的言論,教堂的大門被人粗暴地一腳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