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的皮膚,上麵不僅有陳年的舊傷,也有許多早已看不見、摸起來卻依舊存在的針孔——那是早年接受治療時留下的後遺症之一。
少女注視著自己的鮮血與浴缸裏的熱水融為一體,感受著越來越虛弱的身體和正在熠熠生輝的【回光】,她的臉上露出了期待又純粹的笑容。
當分裂出新生又幹淨的那個副人格後,女孩將自己對於一切美好品質的期盼都賜予了這個懵懂無知的人格。有的她曾經親身經曆過,有的隻在書本上見過。
你要勇敢。
你要無畏。
你要堅定。
你要好奇。
你要樂觀。
你要忍耐。
…………
……
我要你活著。
我要你,活得精彩無比。
不要像我一樣,在死亡和罪孽中無法自拔。
“很抱歉。”穿著白色連衣裙的美少女一邊笑一邊哭,場麵有點滑稽但是任何人都笑不出來,“對不起……那麼自私地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上,讓你承擔我的過錯,承擔我父親犯下的罪……但我是真的、真的撐不住了……”
她的聲音突然停住了,眼睛也睜大了幾分。
因為涉川曜正在抬手替她擦眼淚。
“別哭了……女孩子哭起來就不好看了,我又沒有怪你。”
前主頓時破涕為笑,可還是嘴硬道:“你自己不也哭了嗎?”
涉川曜笑著低頭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重新抬起頭注視著女孩:“現在沒有了。”
白裙少女用一種欣慰又溫柔的眼神注凝望著她,像是要看見不一樣的人生:“太好了……你活得與我不一樣,太好了。”
涉川曜知道她說出這番話時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因為在此時此刻,她們的情感早已連接在一起,彼此的心意是否真實都知曉,無需任何懷疑對方。
其實答案一開始就揭曉了。
她能夠感受到前主遺留在身體裏的喜悅、悲傷和其他一切情緒——因為她們本就是同一個人,隻是化作不同的兩麵性人格而存在。
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曾經誤以為她分裂了靈魂,就像當初的他與黑晴明的關係一樣天生對立。但最終他也隻是得出了“體內唯有一個完整無損的靈魂”的結論,或許那個時候他便看出了些許端倪,隻是溫柔地看破不說破,不想讓小姑娘感受到尚未被證實的痛苦罷了。
說到底,就好像兩人共用一個賬號,登錄地點可以在東京,也可以在其他平行世界——然而歸根結底還是同一個人在使用這個賬號。
此時白裙少女對涉川曜說:“辛苦你了。”
“不辛苦。”涉川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點靦腆,“被我打敗的人應該更辛苦一點。”
前主微笑起來,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徐厥靈和小涉都沒有死哦!”
“誒?”涉川曜十分吃驚,“平行世界的‘我’難道不是都……”死翹翹了嗎?
“沒有啦,雖然在那個世界裏我們是以死亡為結束行程的方式,但對於原本平行世界的‘我’而言,反而是新的開始。”白裙少女用手指點著自己的下巴說道,“徐厥靈在酒店裏睡覺時遭受到意外襲擊,但托了【回光】的福,她什麼大問題都沒有,最多燒焦了一點頭發,幾個月就長回來了。至於從聖杯黑泥中活下來的小涉嘛,她現在已經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的走路,不過她在外人麵前依舊喜歡坐輪椅偽裝自己,最近她忙著開帆船環遊世界了,特別瀟灑。”
涉川曜驚訝地眨眨眼,旋即鬆了口氣。
那些平行世界的自己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