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鴛夢未了(1 / 2)

班超瞬間石化,千言萬語刹時變得無言。

在他的記憶中,這一身火一樣的寬視紅襦馮菟隻穿過一次,那便是茂陵大戰後,他將她從宋府“擄”來,在返回太華山軍營途中路過安陵時的那個晚上。那天晚上,紅燭高懸,偌大的班府田舍中隻有他們夫妻二人,馮菟也是穿著一身紅襦,半推半就,欲語還羞,讓他班老二度盡顯英雄本色,度過了一個終生難忘的新婚之夜。

明知班超進來了,馮菟卻靜得如水一般。她忽然抬頭,班超想擺正人君子相也來不及了,他正垂涎拖得老長,一臉色迷迷狀,簡直如醉如癡,被她看個正著。

“登徒子……”馮菟小手捂嘴,羞澀但卻自豪地一笑,便扔下帛書,款款起身走到班超身邊,擰著耳朵先踢了一腳教訓一頓,嘴裏嗔道,“好啊,到西域大戰一場,功成歸來,都說夫貴妻榮,到了五陵原不召見吾、臨幸吾,是不想與吾分享麼?現在落吾手裏,看吾怎麼收拾汝!”

班超的酒瞬間“嚇醒”了,猿臂一舒,將馮菟抱於左臂上,捧著馮菟可愛的小腦袋,凶惡的狼嘴便把嬌嫩香甜的小舌給捉住蹂躪開了。沉浸在柔情和幸福中的班超,忽然神情一愣,淚水奔眶而出。馮菟嚇壞了,她瞬間反應過來,便抱其大腦袋伏於自己柔軟的胸前。而班超早已經涕淚交下,嗚嗚哭出了聲來!

馮菟抱著他,親吻著他的發幘,撫摩著他被風沙打磨粗糙的臉龐和粗脖梗,知道他心裏想什麼,便也心酸地陪他流淚。良久才柔聲對他排解道,“當年茂陵大戰,別部與宋府死了數百人。那一次,汝去了孝武帝陵拜謁了孝武大帝心裏也才安定下來。生於危難,死於安樂。今日大戰,漢匈兩國生死決絕,勝則興敗則衰,骸骨遺沙場,士死為家國,都是男兒本分,汝不必心酸啊!”

班超頭深埋在那一團柔軟的錦繡中,聞馮菟言情緒稍平靜了些。他抬起頭親吻著她薄薄的嘴唇,“這些道理吾豈能不知,可想想吾歸來便有汝,有嬌妻疼愛。可吾八百餘弟兄卻埋骨白山,永遠與山巒、草原、冰雪為伴,想想眾卒翁母妻兒,超便痛不欲生!”

馮菟捧著班超的臉龐,如水的眸子充滿愛意地看著他,也親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才道,“汝是一個好將軍。恨吾不是男兒,不能隨汝為漢人保江山社稷……算了,命中是汝女人,今日吾要好好收拾從生死沙場上走出來的大漢司馬,明天交給都尉一個生機勃勃的鐵血男兒……”

馮菟高聳的胸部已經有了兩團濕跡,班超原以為是自己的淚水,可沁人心脾的奶香味兒和馮菟身上那誘人的槐花香味兒令他沉醉,他心旌神蕩,手腳便不老實了。馮菟也嬌喘開了,眼裏已蒙上了一層水霧,可她掐著他的大耳朵製止道,“別亂摸,汝先忍忍,一會汝閨女就要吃奶……”

言未畢,外帳便傳來嬰兒“媽—媽—”的呀呀學語聲,並有腳步聲走近。班超趕緊放開馮菟,隻見紅娋小臉緋紅,正抱著一個嬰兒笑吟吟地看著他,並略微躬身道,“紅娋給主父請安!”又扭頭對馮菟道,“夫人,壟兒餓了!”

馮菟對班超笑道,“抱抱汝小女罷!”

班超接過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心裏一熱,眼淚再一次沾濕雙目,便動情地吻了一下壟兒肉嘟嘟的小臉。隻有一歲的班壟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先怔怔地看著班超,突然小嘴一咧,“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原來,半年前班超出征之時,馮壟隻有幾個月大,還不會記人。此時的班超,臉龐讓風雪嚴寒和黃沙磨礪得如刀削一般,魁偉的身軀在嬌小的馮菟麵前如一座大山,眼睛裏還隱隱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殺氣,他這是把小女馮壟給嚇壞了。

馮菟趕緊將小女孩兒接過,掀起襦衣,將圓鼓鼓的乳頭放進班壟嘴裏。小家夥閉著眼睛,一邊秀氣地吮吸著母乳,一邊伸出一隻小手撫摸著班超的臉龐、大鼻子和耳朵。班超單膝跪在馮菟身前,靜靜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他沉浸在如詩如畫的溫馨之中,不禁淚如雨下,白山大戰的疲憊一掃而空。

幸福在馮菟臉上洋溢著,她帶著笑意雙目定定地看著這父女倆。一旁的紅娋看著這一切,感動得淚水止不住奪眶而出!

這就是馮菟,她有她獨特的風格。她還和當年在五陵原一樣,兩人見麵先打鬧、互相懲罰一頓,然後便春風化雨,用家的溫情,用女人的柔情,來撫慰一顆飽受死亡折磨的男兒的心,讓他重新回到充滿溫情和美好的世界裏。戰爭與女人,是男人生命中的兩個極致狀態。班超從屍山血海中征戰歸來,夫人馮菟自然要好好慰問一番。等班壟終於吃飽了,又黏了一會馮菟,紅娋用木盆打來熱水,又好不容易將壟兒哄著抱走,班超便一把將馮菟擄過來準備共赴愛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