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蘭也驚醒了,她抬起頭顱隻是向榻屏外瞅了一眼,一對眸子便欣喜得眯成了一雙月牙兒。薩莫克還未從驚夢中清醒,昆蘭卻如鮮花一般盛開在大榻上,她故意將身體側向榻外,分明是將自己最動人的一麵呈獻給人家,雙目則驕傲地看一眼榻屏外麵黑暗中的那個人。
這香豔的景象,這勾魂攝魄的目光,讓薩莫克從驚夢中徹底醒了過來。
“大俠,汝何故裝神弄鬼,嚇死吾了……”薩莫克輕撫夫人玉體,此刻那圓潤之處嬌嫩白晰,峰巒、溝壑、草地生機無限,更昧惑無窮。他嘴裏嘟嘟囔囔地抱怨著來人,其實他知道美豔的花兒已不是為他而開放,他心裏既有不舍、更感覺酸酸的,說不清道不明。
昆蘭在享受丈夫憐愛的同時,卻又挑釁地支起美麗的右腿,任憑那欺霜傲雪的白和那蘭芷烏亮的黑照亮燭光下黯淡的房間!
沒有男人能受得了這般撩撥,可胡焰卻安坐在榻屏外的雕花高案後的行椅上,右手裏搖著一把扇子,左手端著耳杯悠然地呷著鹽茶。肖初月握著劍柄站立門外,允兩個侍女進來奉茶後又一起退了出去。關門時好奇地伸頭欲一睹室內榻上旖旎春光,胡焰手中的杯蓋應聲而出,那個委瑣、好奇的腦袋被擊中,攸地縮回室外。
“哎喲——跟穩坐釣魚台似的……太公既來呼犍穀,莫非僅是為看吾夫妻好戲?”當著薩莫克的麵,昆蘭含笑看一眼薩莫克,又伸出蘭花指召喚胡焰。
胡焰其實天黑後不久便悄然來到西夜王治呼犍穀城了,但他卻沒有貿然與情人相會。他與肖初月在呼犍穀仔細巡視了一圈,未發現異樣,才到權魚麾下的呼犍穀貨棧吃了哺食。石亀出兵於闐國,薩裏克、昆蘭頂住壓力,隻答應出糧栗、草料,卻未出一兵一卒,隻到此時他才來與自己的婦人相會。
胡焰在西夜州呆了三天,他與薩莫克、昆蘭談判後敲定,允西夜複國且永歸大漢,為大漢屬國西夜國,受漢使團節製。迅速攻滅西夜倉,並截斷莎車至西皮水的石亀糧道。待漢使團率於闐國兵破莎車國大軍後,西夜國二千州兵即出綠洲阻擊石亀,以令其速敗!
這三天自然少不了與昆蘭抵死糾纏,一解相思之苦。策反西夜州行動成功,胡焰、薩莫克便迅速開始行動!
這天傍晚下了場秋雨,雨剛過,西夜倉守將薩裏克便帶著國兵策馬呼嘯著返回位於西夜州戈壁和沙漠邊緣的西夜倉大營內。半夜時分,薩裏克突然在營中起事,莎車國兵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經短暫激戰後,五百餘名莎車國輜重卒被斬殺。見胡焰、肖初月下令燒毀糧草、牛羊和千餘輛輜車、平板牛馬車,薩裏克不忍道,“胡公,能否允吾將牛羊、麥栗運回……國中……”
剛剛下過雨,胡焰舉著火把費力地點著一個大糧囤,並怒對薩裏克道,“石亀、齊黎大軍轉瞬即至,汝敢壞大使大計,吾必殺汝!”
薩裏克猶豫不決,胡焰、肖初月怒極,可又不能真的斬殺薩裏克。西夜州兵們見州長不忍燒糧,都舉著火把,看著高聳的糧囤、滿圍欄的牛羊下不去手。正在相持著,夫人昆蘭趕來了,她氣憤地抽了薩裏克幾鞭子,“稀鼻涕糊不上牆——”接著,她高呼道,“不過百餘裏,援軍即至,趕緊燒糧……”
在昆蘭的喝令下,州兵們這才一齊點著糧囤和圍欄。雖然雨後不久,但還是風助火勢,西夜倉很快變成了一個大火球,十萬多石麥子、栗米和所有牛羊在烈焰中化為灰燼,火光映紅了戈壁和綠洲,燒紅了半邊天!
天明前,等石亀派五千人、齊黎從莎車城派了三千人一齊趕到西夜倉,薩裏克已經帶著西夜國兵不知去向。西夜國反叛莎車,令石亀大怒,下令莎車國擊於闐侯、萬騎長周鞀率五千人馬征伐西夜國。周鞀提兵呼犍穀城,卻撲了個空,薩裏克和昆蘭已經率吏民們退進昆侖山深處。
周鞀回師西夜國的北部綠洲(注:即今葉城縣綠洲),對反叛的西夜州各部族大開殺戒,製造了慘絕人寰的“西夜慘案”,居住在北部綠洲上農耕的西夜國吏民整整九百餘人被殺,其中三個小部族、四個村落被完全滅絕,連繈褓中的嬰兒都未能幸免!
白色恐怖籠罩著西夜州,“西夜慘案”後,西夜國各部族被血雨腥風徹底激怒,與莎車國徹底決裂。各部族同仇敵愾,團結到了薩莫克、昆蘭周圍。薩莫克與昆蘭則率兩千西夜國兵,在廣闊的綠洲、戈壁上,挖溝、置陷馬坑、打伏擊、燒糧車,頻繁襲擊莎車國運送糧草的輜重隊,基本截斷了石亀的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