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欣聞榆錢帶著兩個小孩隨曹錢平安退入樓蘭,麥香在陳留保護下逃到於闐,一家人都順利脫險,眾將心裏雖然苦澀,還是感到些許安慰。
劫後餘生的苦難磨礪,這生死相聚雖讓人倍感珍惜,但艱難的開辟通道的使命考驗著所有人。接下來一個多月時間,徐幹派出若幹斥侯小隊,隱秘保護著星磧山,防範北匈奴探馬窺探。別部則白天黑夜連著幹,按照歙渠勘察好的線路,砍伐樹木,劈山開道,在山巔順著澗道走勢,在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上生生開辟出了一條人馬能勉強行走的山道來。
最難忘的是夜晚的星磧山,月光柔和,星光點點,士卒們驚奇地發現,很多石頭在月光照耀下,竟然熠熠閃光。但他們顧不上欣賞這美好的夜景,有的路段巨石擋道,他們沒有重器械,隻能從遠處運來山石,填出路來。
陰曆十一月初二,經過一個多月的艱難奮戰,別部開山鑿路,山道終於悄然開通了。雖然永元的拋車營通過將極其艱難,但人馬已經勉強能行。令他們欣慰的是,一個多月隱秘開路,並未驚動駐守在白山南山口的南呼衍部,北匈奴斥侯還未巡視到這裏。
直出白山的通道已經打開,徐幹命全軍休整,秣馬厲兵,隨時聽令出征。
……
就在徐幹率別部先行出發的那個夜晚,位於酒泉郡冥水河畔的涼州大營內,耿秉、劉張屬下各營,也已經悄然集結完畢。邊境已經封鎖,各地漢軍鮮卑、烏桓、盧水羌騎、以及各邊郡精銳鐵騎無不晝伏夜行,到陰曆二十四日夜,已快速集結在涼州大營。
耿秉二更時升帳,眾將一一列於帳下。竇固已經前出昆侖塞,耿忠領竇固本部渠耆的屯騎營、劉萊的漢騎營已經集結完畢,隻有永元的拋車營從敦煌郡玉門大營趕來,路程最近,卻要二日後才能趕到。
耿秉部的陳睦屯騎營、孫彪越騎營最先就位,劉張部岑遵屯騎營、任隗越騎營也在規定時間內趕到大營。等各營校尉風塵仆仆入帳按序站列,耿秉道,“各部抓緊歇息,從明日起即開始為期一個月的臨戰練兵。著中軍速派信使,命永元督拋車營兼程疾進,快速歸建!”
中軍長史黃沾與各營將校齊聲領命而去。
陰曆九月二十六日淩晨,竇固、鄭眾才帶著幕僚們趕回涼州大營。
此時,全軍共一萬四千騎兵,由敦煌郡準備的五千輜重役夫,八千峰駱駝、五千餘匹役馬,已經全部集結完畢。於是,竇固升帳,耿秉、劉張二將按照皇帝劉莊詔令,分別將兵符交給主帥竇固,竇固將大軍分成前、中、後三軍,耿秉為前軍主將,耿忠為中軍主將,劉張為後軍主將!
中郎將鄭眾則為大軍的糧草官,居敦煌郡調度一切。
秋高氣爽的涼州大營上空,竇固的赤色帥旗再一次高高飄揚!
散帳後,糧草官鄭眾便連夜趕回了敦煌郡。而耿秉、劉張、耿忠三位都尉則從第二天開始組織大軍進行臨戰練兵,竇固則與他的幕僚們將大戰進程又仔細推演了幾遍,並準備了幾套預備方案。
漢帝國戰車再一次隆隆啟動,漢明帝劉莊這位雄才大略的一代帝王,再一次舉起了大漢與匈奴爭奪西域的鋒利戰刀!
漢軍全軍士氣高漲,但隻有主帥竇固陰雲始終籠罩在臉上。從昆侖塞返回涼州大營開始,他就愁眉不展,心情也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重。
他是皇帝劉莊信賴的柱石重臣,帝國這條航船因舵手劉莊龍體每況俞下,帝都雒陽暗流湧動,即將麵臨重大危機。竇氏雖然慘淡,這兩年隨著他竇固重新出山,稍迎來轉機,但漢帝國即將進入風雨飄搖時期,這次北征的前景和各大世族的命運都變得撲朔迷離。
去年冬末春初,按照原定計劃,漢軍本應再征白山。可恰在那時,西南夷數郡騷亂反叛,大有燎原之勢。為避免兩線開戰,劉莊不得不果斷決定推遲北征。竇固則按皇帝詔令,派出漢騎營校尉劉萊、越騎營校尉趙統二將掛帥,率五千騎進入蜀中鎮撫諸夷。
漢軍啟程前,劉萊、趙統問計於竇固,竇固未發一言,隻給二人寫了一個字,這個字是“撫”。二將長期跟隨竇固東征北討,馬上理解了竇固心意。
南方蠻人騷亂成不了大氣候,宜以撫為主。而北匈奴和羌人則不同,那是漢帝國的天敵,必須以大軍征討為主,絕其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