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竇固、耿秉勢如破竹,沿天山北從東往西橫掃兩千裏,呼衍王擔心自己被圍在天山以南,便命部下數營人馬與數萬牧民搶在漢軍之前,通過天山達阪逃向山北,再繞道烏孫境內向北逃去金微山。
而他自己,卻與左鹿蠡王一起,沿途收拾人馬,一路向焉耆國、龜茲國方向退去!
是役,曹錢與霜刺隻經曆的幾次零星小戰,便取了伊吾廬與車師前國,徹底洗涮了前恥。他率部在交河城外紮營,便派出驛使直驅天山北向竇固報捷。
……
竇固奪了天山南北諸國後,聞呼衍王、左鹿蠡王部大批向龜茲、焉耆等國退去,疏勒國方向的班超漢使團壓力陡然增大。竇固便命屯騎校尉渠耆集團移師車師前國,作出沿天山南麓西進焉耆國態勢,以策應西南方向的疏勒國。
而竇固則自率陳睦集團暫住金滿城,連續十餘日命各營剿滅餘匪,迅速穩定天山南北局勢。此時他最擔憂的是深入金微山北匈奴腹地的徐幹、祭參別部,那畢竟是蒲奴的老巢,重兵雲集,地形複雜,稍有不慎,便可能萬劫不複!
徐幹這名三輔世子到底未令他失望,耿忠的信使先一步而來,稟報了徐幹北上的戰績,“據斥候探報,鎮西屯騎營戰果輝煌,焚毀北匈奴三座老營,俘左鹿蠡王妃及生口近萬,牛羊數萬,正在歸途中……”
徐幹的信使雖然未來,但老將耿忠征戰一生,斷無虛妄之言。竇固、耿秉、劉張三人聞報俱驚喜不已,三人豪飲了數爵,連呼痛快!
原來,竇固大軍仍在疏榆穀激戰時,徐幹、祭參二人便率領別部悄然脫離戰場,在波紹的親自向導下,十餘日內北上近千裏進入金微山(注:即今阿爾泰山東段,漢時稱金微山)。他們身著北匈奴胡服,張北匈奴黑色戰旗,形容萎靡、狼狽不堪、懶懶散散,一付潰兵模樣,沿途北匈奴各部族都給以牛羊馬奶餉軍,沒人懷疑這二千“殘卒”是漢軍。
作為竇固二征白山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一記重椎本就是要震懾蒲奴,你的燕然山老巢已經處在漢軍劍鋒之下!
沿途有大量南呼衍部牧民、左鹿蠡王部牧民剛從蒲類海邊逃來,正在淒慘地紮營。別部沒有擾亂他們,而是迅速越過戈壁、翻越山嶺進入金微山中,山中有一條東西向的大山澗,兩岸的小綠洲上無數小部族在這裏越冬,飄飛的雪花中山口露出一座大營身影,這正是此行的目標之一,左鹿蠡王從疏榆穀至燕名山老巢之間的重要兵站,也是呼衍王逃回金微山後的臨時營地,金微行營(注:即今蒙古國哈倫河穀)。
波紹和他的斥侯兵們早已經摸清了金微山內部的敵情。永平十五年竇固征白山後,呼衍王兵敗逃回燕然山。但在燕然山中,沒有他的立足之地,於是這座左鹿蠡王的金微山兵站,便成了南呼衍部的後方營盤,駐有呼衍部大批留守人員。
這裏已經臨近燕然山大營的核心地帶,蒲奴單於位於燕然山深處、甘微河(注:即今額爾齊斯河)上遊的燕然山大營(注:位置應在今蒙古國烏裏雅蘇台)、私渠比鞮海(注:即今蒙古國烏布蘇泊)大營,離這裏都不過三四百裏。
天已黑了下來,徐幹、祭參帶著別部疾馳至大營前便動起手來。他們突然打起漢軍赤色戰旗,擂鼓攻進大營。漢軍二千人如二千隻猛虎,見人便殺,見營帳便放火燒,刹那間,毫無防備的北匈奴人被斬殺無數,大營內火光熊熊而起,數百北匈奴騎卒隻得一哄而散。
漢軍沒費什麼力便奪了行營,刑卒們喂食戰馬、補給糧秣,哺食後便點燃糧秣營內十餘座大糧囤。徐幹不敢停留,全軍連夜順著河道向西橫掃,一夜西行百數十裏,順手擊破沿途左鹿蠡王部二十餘部族。第二天晌午時到了河道的終點(注:即今蒙古國沙爾嘎),他們馬不停蹄扭頭南下,順著牧道快速隱進積雪覆蓋的高山中。
山巔雪大風寒,天又下起了大雪,寒風呼嘯,別部完全聽從波紹斥侯營向導,他們順著一道大山澗(注:即今布噶特山山巔峽穀澗道),開始慘絕人寰的高山雪原行。第三天傍晚,波紹突然下令全軍向西躲進一條東西向的大峽穀內偽裝起來。
過了不一會,黯淡的雪夜中,澗道上無數人連夜北上。原來是從車師後國潰敗後北逃而來的左鹿蠡王部各營,正倉皇地順著澗道向北行進。由於人數過多足有七八千潰兵,這裏又在金微山腹地,徐幹和波紹隻得決定放過這隊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