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北邊境禦敵的那些年,石涼跟隨耿恭無數次以少擊多。在大漢塞北守將騎都尉劉張麾下,耿恭屯騎營素以擅打硬仗、惡仗而名貫塞北!
從最西邊的朔方郡到最東邊的遼東屬國,大漢塞北邊陲連續東西延綿近五千裏,不管哪裏燃起戰火,這支塞北勁旅便會出現在哪裏。他們屢屢與北匈奴左賢王部數千甚至上萬大軍對陣,又屢屢讓左賢王優留吃盡苦頭。
此刻的司馬石涼也一樣,他麾下雖僅三百騎,但他已經決心擊破峽穀山口守軍,衝到務塗穀城下,爭取能進城助國王安得守城!
他下令喂食戰馬、迅速朝食,趁著黎明前最後一絲黯淡的夜色,石涼和他的三百士卒義無反顧地向峽穀山口的北匈奴臨時大營發起了衝擊。
東側山口(注:即今燒房河穀)河穀寬敞,地形較緩,北匈奴一支約千餘人的騎隊在山口紮下帳蓬駐守。天即將亮起來時,夜裏當值的巡哨小隊百餘騎剛收兵回營,便突然發現一支漢軍騎隊無聲地衝進山口,於是邊報警邊倉促上馬列陣拒敵。
石涼手執環首刀一言不發,當先策馬衝了上來,北匈奴百餘騎瞬間便被衝垮。此時營中千騎已衝出營列陣混戰,於是兩軍激烈碰撞在一起。混戰中,北匈奴千騎長嘴裏罵罵咧咧地舉著彎刀迎向石涼。兩人在亂軍僅戰一合,石涼側身讓過利矛並反手一刀,將千騎長生生劈為兩斷。
漢軍三百士卒如一柄尖刀,僅一個衝擊波便將倉促應戰的北匈奴這千餘騎擊潰,全軍呐喊著追著狂奔的潰兵屁股後衝進山口峽穀內。
萬騎長築狸麋率三千騎在務塗穀盆地邊緣紮營,以隨時策應兩條峽穀山口內的守軍。聞漢軍攻擊東側峽穀山口,築狸麋急忙率軍進入峽穀增援,可眼前的一幕亂象讓他頓時愣了一下。
仿佛象一群羊被群狼驚散,原本駐守在山口的大團北匈奴騎卒約有數百人正如兔子一般順著峽穀向南狂奔,而漢軍僅有區區二三百騎卻無情地向盆地內追殺而來。這打的是什麼仗,築狸麋大怒,他怒斬了十餘潰卒仍製止不住,隻好揮動麾下被潰兵衝得七零八落的三千騎卒封住峽穀通道。
此時天已大亮,千軍萬馬在峽穀內如兩股洶湧的鋼鐵洪流相對而行,迅即激烈地交彙、碰撞到了一起,刹那間便殺得天昏天暗,慘嚎聲、哀鳴聲驚天被野、鬼神皆驚!
衝在最前麵的石涼被築狸麋迎住,築狸麋手持兩柄彎刀,十分驍勇。而石涼如一尊殺神,持環首刀威風八麵,擋者即死。身邊殺聲震天,兩軍都在混戰,不時有兩方的士卒被矛挑穿或中刀落馬,呐喊慘叫連連。
兩人顧不上別人,戰約五合,石涼在馬上側身淩空橫削一刀,將築狸麋一刀削為兩段。主將陣亡,這三千亂軍頓時亂了方寸。
漢軍卻勢如破竹、一往無前,區區三百騎竟然將北匈奴亂紛紛的三千騎衝亂,士卒被漢軍的長矛與環首刀挑落、斬落無數,潰散四逃。石涼一馬當先,當先襲入務塗穀盆地,看看便打到了務塗穀城下。
左鹿蠡王屠耆烏剛剛朝食完畢,探馬稟報漢軍數百騎強襲山口時,他並未當回事。此時,他正站在高高的中軍土台上準備下令攻城,忽聞東方呐喊聲、廝殺聲正急,不禁大驚,旋即大怒,便急忙揮動各營阻殺這小股不知死活的漢軍。
於是北匈奴各營齊動,層層疊疊,將石涼的三百騎瞬間圍在核心。
石涼麾下的漢軍三百隻猛虎已人人帶傷,但眾卒無人畏懼,大氣如虹。他們本就是帶著必死的信念來的,三百無懼死亡的漢軍便如千軍萬馬,互相策應,從早晨殺到晌午,不斷砍殺匈奴騎卒,北匈奴各營奈何不得!
漢軍軍陣緊密,騎卒如一隻隻下山猛虎,在如茵的草原上縱橫馳騁,又眾晌午殺到傍晚,竟然無人能擋。對戰不敵,北匈奴各營便以密集的矢石射殺漢軍。混戰中漢軍士卒紛紛中箭落馬,石涼悲憤不已。
敵各營輪番上陣,石涼已不知自己到底砍下了多少人頭。但敵人越殺越多,他忽然從敵亂軍頭頂看到了務塗穀城東的高高土台,那分明是北匈奴人的中軍所在。於是,他撥落無數矢石,一馬當先,箭一般向左鹿蠡王帥旄下的將台襲去。
暾日西墜,輕風徐吹,流雲勁逐。這原本是一個明媚的初夏近晚,可左鹿蠡王屠耆烏站在將台上心情倉皇、黯淡到了極點。這些不懼死亡、戰力強大的漢人令他膽寒,他已經明白漢將目的,不禁渾身一陣哆嗦,魂飛魄散,連忙命眾將截殺漢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