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入玉門(1 / 2)

聯軍主將正是北匈奴幕師、萬騎長木都,他在疾馳中舉起手中彎刀,下令全軍包抄吃掉這不過兩千餘漢軍,同時還習慣性地向後方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令他魂飛魄散,在疾馳中驟然勒住戰馬。戰馬驟然被猛勒,人立而起,差點將他掀翻下去。他彎刀指向北方,並淒厲高叫,“漢軍來襲,後軍迎敵--”

隻見後方的沙漠上沙塵滾滾,在北風的摧動下如大團烏雲陣陣越過頭頂,沙塵下影影綽綽一支漢軍正疾馳奔襲而來。木都剛來得及大叫了這一聲,漢軍便已經與聯軍後軍激烈地硬撞在一起,仿佛如兩股奔湧的潮頭相撞擊,慘烈的廝殺瞬間展開!

後方或側翼遇襲,原就是衝擊中的騎兵最可怕的噩夢!

後軍又都是尉黎、焉耆等國兵,雖然悍勇,但正麵交戰他們本就不是漢軍對手,現在行進中驟然停馬,亂紛紛的來不及返身列陣,甫一照麵,便被急馳而來的漢軍衝垮,士卒們丟下一地屍體、傷兵,四散哀鳴而逃。

為首漢軍將領手執長矛,如狼入羊群勢不可擋,聯軍將領士卒紛紛被其挑落馬下。其身後的漢軍更是以一當十,如巨碾一般,將後軍碾得粉碎,存活者四散而逃、驚叫哀嚎。

木都命揮動令旗,左右兩翼卷起塵沙如巨龍甩尾一般,滾滾包抄上來,將這千餘漢軍包抄在陣中。漢軍是臨時由河西軍誌願者組成,並非耿恭當年千錘百煉的塞北鐵騎,亂軍之中,陣亡者迅速增加。

南方的漢軍陣中,王蒙愣了一下。他揉著暈眩的太陽穴,透過重重沙塵隱約看到,聯軍正要衝陣,卻突然止住腳步亂成一團,後方喊殺聲震天響起。他瞬間就明白過來,這定然是用兵神出鬼沒、讓匈奴人聞風喪膽的耿校尉,除了他這裏那還有漢軍?

“殺--”

王蒙振作精神,右手舉起手中環首刀,一馬當先,率漢軍兩千騎向已經混亂的聯軍大陣衝殺過去,瞬間便與聯軍前軍絞殺在一起。

木都端坐中軍將旌下巋然不動,令卒頻頻揮動令旗,命前軍碾殺南方的這股漢軍,然後再集中精力對付北方的這千餘更難纏的漢軍。

此時,天色已晚,沙塵翻揚,光線黯淡,聯軍各營打起火把,仗著人多勢眾,慢慢便將三千漢軍圍在兩個核心。耿恭勇悍,無人敢擋,木都便令聯軍輪番圍堵,耿恭左衝右突,依然陷在陣中,形勢岌岌可危。

就在即將萬劫不複之時,“轟”地一聲砲響,南方昏暗的沙漠上喊殺聲又起,一彪軍嗷嗷呐喊著驟然殺入戰場。木都驚慌南看,隻見一片火把狀如長龍,似有千軍萬馬正向北衝殺而來!

圍攻王蒙的聯軍瞬間便被這彪人馬衝開,兩軍會合一處,大開殺戒。隻見為首漢將左手執火把,右手摯環首刀,高坐在高大矯健的烏孫戰馬之上,伴著戰馬巨大的衝擊慣性,長長的環首刀刀刀奪命,一連將十幾名聯軍士卒砍翻落馬。

漢將身後的這支漢軍,皆左手執火把,右手執環首刀或長矛,更是勇不可擋,仿佛一支巨犁,瞬間將聯軍前軍犁開了一道血肉溝。緊接著,無一絲停留,便向敵中軍殺去。

耿恭被圍在核心,忽見南方火光明亮、呐喊聲急,不禁大喜,這定然是鄭眾大人的援軍到了。他大喝一聲,“援軍已至,殺--”便帶頭向敵中軍衝擊。

漢軍這彪勁旅的加入,令聯軍主將木都大駭。雖然夜色降臨,但這支漢軍的作戰姿態木都似曾相識,尤其是漢軍主將身後那麵“班”字戰旗,令他腦際飄過三年前白山雪原上那場驚心動魄的慘烈血戰,心裏不禁隱隱膽寒。

班超不是在疏勒國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但他顧不得多想,這裏遠離車師前國,他擔憂更多的漢軍自樓蘭城前來,便咬牙下令鳴金,暫且退兵。

聯軍各營聞鳴金聲,各營便爭先脫離戰鬥,向北退去。

漢軍僅追殺數裏,便開始回軍搶救傷員。三支人馬彙合一起,王蒙已經昏迷過去,耿恭便下馬與徐幹相見,二人緊緊擁抱一起,淚涕交流。

這場慘烈的沙漠遭遇戰,漢軍傷亡過半。耿恭從疏勒帶出的二十六人,在天山山巔凍亡四人,此時僅剩下十三人。夜色已深,北風呼嘯,二人顧不上寒喧,便率軍連夜過北山,向蒲昌海進發。

徐幹的別部殿後,木都雖然不死心,一直尾隨跟蹤過北山,時有小的戰鬥。但是,當他最終判明這支打著班超戰旗的漢軍確實是班超的別部時,便惺惺下令撤軍!

漢章帝建初元年(公元76年)陰曆三月初九,耿恭在徐幹的別部沿途護衛下,終於到達玉門關。

虎賁中郎將、代行敦煌太守事鄭眾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敦煌郡千餘守軍、數千吏民齊集關前。北風勁吹,戰鼓隆隆,禮砲聲中,關城上二十餘支牛角號嗚嗚響起,敦煌郡這是以最高規模的軍禮,迎接英雄們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