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隴右羌變(1 / 2)

太傅趙熹道,“陛下,班超使團新敗姑墨,北匈奴必尋機報複,宜令敦煌郡嚴加防範,以為使團後應。護羌校尉吳棠難阻羌人,致隴右動蕩危及西京。老臣以為,當務之急,宜遣一能將,將羌人擋在隴西,為朝廷擇將出征奪得時機!”

“能將?”劉炟點點頭,脫口而出,“太傅言之有理,諸卿可有人選?河西、隴右諸將中……可有勇謀如班超者乎?”

這是聖上第一次公開稱讚班超,而且是發自內心的,這讓三位主戰大臣略感欣慰。可班超遠在西域,正絕地掙紮,豈能輕離?聖上此時讚賞班超,難道想調其出隴右?這豈不是變相迎回西域使團?

“陛下,西域不能離班超啊……”鮑昱怕太傅趙熹、太尉牟融著了劉炟的道,便搶著說道。

見劉炟蹙眉,鮑昱趕緊說出人選,“永平初年,傅育為臨羌縣長,曾隨捕虜將軍馬武、中郎將竇固大人遠征西羌。此人身長八盡,多謀善戰,不怒自威,且膂力過人,勇貫三軍。吾等以為,陛下宜速調武威太守傅育,提武威郡兵即刻南下,據臨羌城,遮斷西羌東犯之路。然欲威服西羌,還當另擇良將!”

劉炟再度蹙眉,他不解地看著司徒鮑昱。既舉薦傅育,何故又言需另擇良將?難道傅育並非良將,既如此何故要薦之?

鮑昱被劉炟看得汗毛倒豎,略顯窘迫。趙熹又接口解釋道,“陛下,羌亂與漠北匈奴之亂不同,應討撫並重,重在威服。傅育為吾朝難得之勇將,然勇固勇矣,卻難當招撫大任。當年其在中郎將竇固大人麾下征西羌,作戰雖勇,卻有貪功冒進之嫌疑。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危難之時,用人所長可也!”

劉炟恍然大悟,看來自己是錯怪了司徒。兩位重臣既推薦了勇將,又點明了短處,識人之深由此可窺一斑。他向三位老臣恭敬頷首,“諸卿所言甚善,朕深以為是,請就案再議!”

回到禦案後坐定,待幾位老臣坐定,劉炟對尚書令鄭弘道,“尚書台代朕書詔:護羌校尉吳棠鎮撫不力,致使羌禍蔓延,西京震動,令吳棠即刻還都,由禦史台、太尉府問其瀆職之罪!令武威太守傅育為護羌校尉,北軍屯騎營軍司馬耆莫為副護羌校尉,即刻提武威郡兵南下,據臨羌城阻羌兵於湟水穀之西!令北軍屯騎校尉渠耆為武威太守,拒羌胡勾連,保武威平安,策應傅育南下!”

“巨遵旨!”

三公與尚書令鄭弘聞令大喜,齊聲接旨。仿佛一夜之間,劉炟便深了軍情、處變不驚,令眾臣暗暗心驚。盧水羌人渠耆與耆莫叔侄二人勇冠三軍,係漢軍主將竇固愛將,在隴右、北地、河西各羌人部落甚有威望。從永平初年開始,二將即跟隨竇固南征北戰,功勳卓著,鮮有敗績。羌人為禍,危難之時啟用此叔侄二人,分明是高招,可謂用心良苦!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朝食前劉炟與大鴻臚竇固“密謀”好的。且“密謀”的還遠不止這些,否則年輕的劉炟如何會對內外軍情如此熟諳?

劉炟說完,他又扭頭看著縑圖,似是無意地問,“先扼其鋒芒,穩固隴右。朕欲在今秋發兵往討,諸卿以為,朝中諸將,誰可為吾掛帥領軍?”

太傅、三公與尚書令相視一眼,趙熹代表眾臣進言道,“陛下麾下勇將如雲,度遼將軍耿秉、大鴻臚竇固、長水校尉耿恭,均當世名將,皆可領軍出征,為陛下分憂!”

耿秉已在度遼將軍任上,肩負監護南匈奴、鮮卑、烏桓重任,根本無法出征。且耿秉、耿恭均是竇固麾下大將,幾位大人沒有明言,其實他們真正想說的隻有竇固一人,劉炟自然心知肚明。在當朝將領中,竇固無疑是最佳人選。竇氏起於河西,竇固曾經二次征過西羌、二次征討北匈奴,再沒有人比竇氏更熟悉羌胡邊務。

但劉炟斷然不會令竇固領軍出征,這是他的底線。聞趙熹言他半晌未語,宣明殿內一時陷入令人窘迫不安的安靜之中。恰好宮人連珠新烤了茶,劉炟便令權倌給眾老臣續茶。

朝綱未穩,他牢記先皇之言,竇固為大漢柱石,是北軍將士、甚至天下世子心中的軍神。隻要他在雒陽,劉氏天下便安如磐石!但這些話,身為帝王,他又如何能對人言?劉炟陷入沉思,眾臣麵麵相覷,一時不知他的真正意圖!

良久,劉炟忽指著縑圖上的疏勒國道,“尚書台代朕書詔,著和恭弛刑營,徙至鄯善國伊循城屯田,徐幹鎮西屯騎營徙敦煌郡玉門大營屯田。另令曹錢為伊吾校尉,領楚良之鎮北屯騎營移守星磧山,保河西北麵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