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昆侖山下春寒料峭,但商尉內室可不冷。紀蒿知道她害羞沒話找話說,便未理她隻顧看著自己手中的簡冊。幾天前,蠕蠕無意撞破,這二人圍著火盆烤野胡桃時,秅娃兒曾結結實實地揍了顬憐一頓,原因是顬憐偷偷吻了她的香腮。
秅娃兒脫下紅色的披肩放在榻上,鼓鼓的胸脯已經有模有樣,成大姑娘了。她湊到紀蒿身邊,先將紀蒿身後的幾床被子疊好,又奪下她手中的簡冊,“就知道看這勞什子,快躺一會,吾想聽聽小漢使是否又在搗亂?”
“好,歇一會兒……”紀蒿給她一個爆栗,還是聽話地倚著被子,聽憑秅娃兒趴在小山一般的大肚皮上真真假假地聽著。
“沒勁……小東西這回睡著了,這麼安靜……”秅娃兒搓搓手很失望地道。
“啊……”秅娃兒剛說完,紀蒿就感覺肚子被人掏了一拳,疼得她直抽涼氣,“嘁嘁嘁……讓汝快嘴,疼死吾了……”
“報,夫人!無雷國有危……”紀蒿未抱怨完,簾外吐鸕大聲報警聲就傳來。
“帶進來!”紀蒿騰地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頭上的發髻,這才下令道。
吐鸕掀開簾子,帶著兩個風塵仆仆的驛吏衝了進來。驛吏撲嗵跪下,雙手高舉,“稟報夫人,無雷國有危:鐵擀關已失,護商隊戰敗,將軍陣亡!”
“啊?!”
紀蒿聞報大驚,聞旋耶紮羅陣亡,震驚得頭一陣嗡嗡作響,旋即悲痛欲絕。秅娃兒震驚地瞪著一雙秀目,目瞪口呆。顬憐本來遠遠地坐在榻邊,聞言便跳下,取下驛吏手中驛函轉身遞給紀蒿。
“細述詳情!”紀蒿一邊打開無雷國國王霄聘鬻的報急函,一邊平靜地令道。等驛吏稟報完畢,她平靜地道,“先下去歇息罷!”
秅娃兒緊緊地捂著嘴,她悲痛欲絕,一雙秀目淚如泉湧,已經嚶嚶地哭出聲來。紀蒿將少女緊緊地摟在懷中,隻能默默地陪著她流淚。
府丞蠕蠕已經得到了消息,眼睛也紅紅的從室外衝了進來。她替秅娃兒拭拭淚水,對紀蒿說,“夫人,危難之時,節哀應變要緊哪!”又扭頭對顬憐道,“帶姊姊去歇息一會,一會吾去看汝二人……”
顬憐帶秅娃兒回自己室內去了,隱隱地傳來秅娃兒淒厲地哭泣聲,紀蒿柔腸寸斷,任淚水無聲地流。蠕蠕趕緊勸解道,“夫人,不能哭壞了身子啊!”
“寒菸、秅娃兒如何這般命苦啊……”紀蒿悲從中來,“寒菸身上帶著附咒,戰戰兢兢,都不敢讓將軍碰一下身子……秅娃兒一族盡被碾亡,隻剩下兄妹二人,本以為都熬過來了,誰料想……”她實在說不下去了,隻能一任淚水如珠子般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