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嘈雜之聲從前院傳來,緊接著一個武士跌跌撞撞的奔進來,氣喘籲籲的向牧報告:“牧,牧大人,有人闖進來了,是,是……”
“是什麼人?”牧眉頭一皺,沉聲問道,心下詫異非常,在高頭即將發喪這樣一個敏[gǎn]緊張的時刻,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和身手,竟敢直闖國主府邸。
“是我。”牧驚然循聲望去,隻見頭發散亂,一身血汙,卻猶自腳步沉穩,容色平靜的三井壽向他走了過來。
“三井壽!”牧一聲驚呼,同時也驚動了房內的神和仙道,二人幾乎同時跳了起來,砰的撞開門衝了出去。
“壽!”“彰!”“三井……”六道目光碰撞在了一起,情懷各異,感慨不一。
讓自己魂夢牽縈、愛恨交加的麵容突然出現在眼前,讓近日以來心力交瘁的神,覺得心弦陡然一鬆,身不由主跨出一步,想向三井靠近。
然而身邊一人卻比他更快,神隻覺得眼角人影閃動,仙道和三井已經在他咫尺之外,盡情擁抱在了一起。
神陡然停住了腳步,刹那燃燒的眼光黯淡下來,麵如死灰。
“國主。”牧暗自歎了口氣,牽了牽神的衣袖,輕聲提醒於他,“該怎樣處置呢?”
“你殺死我們吧,我不在乎。”三井從仙道的肩膀抬起頭來,咧著嘴向他笑,仿佛並非談論著生和死,隻不過在說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罷了。
他說“我們”?神又退了一步,身軀搖搖晃晃的靠上了門扇,帶著門扇一起發出震顫的聲音。而仙道並不說話,依舊靜靜的擁著三井。神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們,如同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傷處。
“你們走吧。”神的聲音突然在三井和仙道身後響起, “我給你們半個時辰時間,半個時辰之後,我一定會率兵追趕,能不能逃得掉,看你們的造化了。”
神迅速閃進了門內,並用力摔上了門扇,將所有的人都隔在外麵。他的聲音似乎冰冷的一點溫度都沒有,卻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後潸然淚下。
“壽,你還好嗎?”仙道一手緊握著韁繩,一手抱緊了胸`前的三井。三井的傷說重不重,說輕卻也著實不輕,一路的縱馬疾馳讓仙道有些為他擔心,不由放慢了馬速。
“喂,別慢下來呀,我可還不想死呢。”三井故作輕鬆的說道,他已經隱隱聽見了身後傳來的大軍馬蹄聲,神果然沒有騙他們,已經率軍追上來了。是啊,他怎麼會放他們走呢,他隻是一時下不了手吧?放走了他們,他等於在海南國上下威嚴盡失,又如何服眾,如何坐穩國主的位置呢?
三井心中唏噓,他能夠了解神的處境,他既不怨恨,也不害怕,因為有仙道在身邊,他相信無論是同生還是共死,彼此都不會離棄,不會有遺憾。
“算了。”仙道停了下來,調轉馬頭,不一會兒,海南大軍已經出現在了他們視線中,在十餘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神騎在戰馬之上,身後旗幟飛揚,大軍拱衛,風神俊逸,威風凜然。
“仙道彰,你私自放走刺殺高頭大人的重犯,現在我將你就地處決,可有話說?”神威嚴的話語一字一字的傳到了三井和仙道的耳中,而海南軍中立刻應聲雷動。
“嗤,這家夥還真會裝模作樣,是吧,彰?”三井嬉皮笑臉的說道,而仙道擁緊了他,遠遠望著神,容色凝肅,似乎若有所思。
神從侍從手中接過長弓,搭著羽箭,緩緩的拉滿了弓弦,對準了三井和仙道。
“糟糕,他玩真的呢……”三井臉上仍掛著笑容,可還是轉身抱住了仙道,用自己的背掩住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