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你想知道啊,聽過就算了。本來不想對人說起的。”
孟知年道:“先別說。”摸索著他的背,嘴唇隔了衣領,碰著他溫熱的脖頸。小時便是這樣,潘筠答應過他的事總是會做到,說的話也總是能應驗,一下子什麼都不怕了,什麼都不擔心了,好像給施了魔法。潘筠摸摸他的頭發,手指伸進發間。終於放開彼此的時候,潘筠道:“你要知道嗎?”
孟知年說“嗯”。潘筠點頭,兩人起初麵對著,後來並肩,偶爾踱幾步。
潘筠道:“那個時候,我母親得了病。你應該也記得,但你沒見她,不知道她病得很重,日夜怕見不到我娶妻成家。”
“那時候是瓊玉一直在身邊服侍著。老人家喜歡她,就問她願不願嫁我。”
“其實瓊玉已經有自己的心上人,也是府裏的家人。但她心腸好,見不得老人家這樣子懇求,就來和我商量。”
那時的事想起來,隔著很多別的,都已經有些遠了。瓊玉和珠璃是一對孤女,原本是宮中掖庭收養著的。後來送到他和孟知年府上,本來倒是搭配。隻沒想到瓊玉嫁了潘筠,不知是誰心裏結了疙瘩,兩家的走動反而少起來。
“她起先猶豫,但心上人給我母親送了些恩惠,沒說一句話就連夜走了。瓊玉很傷心,因此也病了一場。我就把她娶進門,決定照顧她一輩子。我和她一直挺好,也沒不高興過,但總覺得反而不太親近,和跟你一起的感覺不一樣。”
栓在遠處的馬輕聲吭著氣,風不大,枯枝偶爾有刮擦的聲音。潘筠說完了,有點皺眉似的。孟知年踱到他麵前,伸手搭住他的脖子,笑道:“別想了,你這顆腦袋真不適合想這些事情。”
潘筠有點惱了:“你為什麼總是嫌我笨?我真的很笨嗎?”
孟知年哼了一聲:“你說呢?”
潘筠就繞到他後麵,一把抱住他的腰往上拖,孟知年很熟練地側邊翻過去,潘筠不放手,來回踢打幾下兩人都滾到地上去了,笑了一會兒,又停住。
從前打打鬧鬧的,現在怎麼都不一樣了呢?哪裏都是別樣的親昵,什麼動作都帶著心跳的情愫,簡直像是重新認識了,又像是告別很久以後重逢,潘筠想著,覺得眼前這個人多麼美好又奇妙,勝於過去認識的所有人,簡直不能言說了。
二十三、轉機
灞陵冬天的時候有種蒼涼的味道,孟知年想起任無毒,不知他這時若在會說出什麼話。大概是“春夏秋冬不都很正常,冬天樹禿了人還不活了?”之類的。潘筠便說任無毒確然是個有意思的人,孟知年笑著看他,笑著不語。後來便要回去了,潘筠上了馬,見孟知年牽著韁繩卻猶豫了下,忽然想起什麼,問道:“要不你和我一乘?側過來坐好了。”
孟知年說不要,給人看見像什麼。於是仍舊上了馬,不免白了潘筠一眼,也不知吃錯什麼藥了,這麼拚命,過後還沒事人一樣。潘筠見他臉色不善,心裏有點悶笑,但也很乖覺地就不再提,一路正經著臉慢慢趕馬回去了。
這日是臘八,該吃臘八粥的。孟知年說要讓人準備,潘筠起了念頭自己做,反正材料已經備在廚下,再讓別人來有些沒意思。孟知年就答應了,但他往常可沒下過廚,被潘筠拉到廚房,對著大灶有點不知所措。潘筠笑著讓他去井邊打水,櫃裏翻一翻,居然不光赤豆栗子桂圓紅棗,連這邊不常用的白果蓮子芡實都有。一共是生熟加起來十六樣,湊得很齊了,煮起來也就很有料。
文火慢燉著,香氣漸漸飄溢出來,真有點要過年的味道了。孟知年在旁邊坐著看,抱著黃銅手爐,看了一會兒,問他:“你在家裏也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