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放下的心糾結在一起,讓鬼伶仃蜷縮成一團。
突然,耳邊響起低柔的呼喚——
「四弟。」
那是——鬼伶仃剛轉頭,就被摟入一個熟悉的懷抱,緊緊地不留一絲空隙。-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好奇怪,他不是沒有軀體的麼?狐疑地抬起頭,望著近在咫尺的問天譴,無法置信還有機會再與二哥相會。
「二……二哥……」
又聽到那緩緩的,沙啞的聲音,問天譴心頭無限酸楚。四弟,他真的聽到四弟又在喊自己「二哥」,這不是幻覺!多少天,無法入眠,無法像四非凡人那樣與兄弟在魂夢中相聚的遺憾總算得償。
手掌托著鬼伶仃的後頸,俯首埋在他肩窩,問天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對不住,二哥。」
鬼伶仃哽咽地閉上眼,雙手輕輕環在問天譴的的腰間。
「噓——」
刑罪之劍本是無可厚非,然心頭之痛又情何以堪?問天譴實在無法再聽鬼伶仃說一個道歉的字,那隻會讓他更加難以自處。
贖罪之後,懷中之人隻是他的四弟,永遠都是。
鬼伶仃呆了一下,嘴唇上是他指尖的溫柔摩娑——多少不舍已是難以道盡,多少疑問也來不及一一問清,隻能化成一句簡單的「保重」。
言有盡,意無窮。
很多話在心頭,反而什麼都說不出口,隻有懷抱彼此最最真實。
問天譴撫摸著鬼伶仃的發,尤其是額前那綹藍絲,輕撥至耳邊,柔如熏風的吻落在光潤的額上,鼻尖,最後才是唇。明知身後送他來到鬼伶仃身邊的還有外人,也無法再顧忌許多,付出的代價已是太多,眼前之人轉眼消逝,又有什麼比他重要?
那吻是一種疼惜,一種懷戀。
鬼伶仃輕輕張開柔軟的唇,任問天譴越吻越深,齒舌糾纏,已舔嚐到他適才咬破下唇所溢的一絲血腥,不禁眼角浮出了水霧。
本以為,隻要三位兄長平安,地獄島還如以往,他就什麼都可以放下的話。
錯,真的錯,人生還有太多太多是他無法割舍的……
二哥——
從此之後伶仃一人的是二哥,不是他——
這是蒼天對他真正的懲罰吧!
正在心房被瓦解的一霎那,問天譴靈思一震,隱約聽到素還真和四非凡人他們急切的召喚聲,大抵是出了什麼意外?!
隻不過……
鬼伶仃那雙眸子還如當年初見時,靜靜的定定的瞅著他。四弟始終這麼相信他……這一別,怕是山高水長相見無期,他要如何放手!所來之處的強大引力令問天譴腳步錯位,手還是緊緊握著鬼伶仃的手,一瞬不瞬望著逐漸和自己又一點點分開的人。
鬼伶仃卻幽幽地揚起蒼白的唇笑了,修長的手指,在問天譴的掌心緩緩掙脫,而後寬大的袍袖一甩,送了他一道推力——
「淒魂飄蕩幽冥路,十殿無間鬼伶仃。」
伶仃,他一人才是!
被人強行從鏡中撤回三魂的問天譴已醒。
他睜開眼,胸口如被悶雷擊中,稍稍一動就有血液從胸腔湧上喉嚨,差點吐朱。
「為……為什麼會……」
依照天色看還不到子時盡頭,為什麼?
屈世途接過素還真的劍,讓他與四非凡人一左一右把問天譴攙扶起來。這時,問天譴才注意到,不知何時樹邊站著一道魁梧的身影。
「大哥?!」
四非凡人搖了搖頭,慨然道:「大哥不知吾等在此做法,誤入結界,踩滅了一盞燈……」
是天意麼?
問天譴已無法再說什麼,捂著胸口朝海邊去看——
浪濤未歇,斯人已如泡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