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渝關,親率二十萬大軍出關迎戰回鶻可汗。先,大軍化為多路,攻下滍州、南葉、郾旗三地,成犄角之勢多路攻擊回鶻王帳所在鳴鼓山。紮營對峙兩軍鏖戰。僅七日,楊雲放率右翼深夜突襲,斷回鶻中路,阻回鶻可汗王軍後援,二十萬大軍圍困回鶻鐵騎王軍二十七萬於鳴鼓山北峽穀。
消息傳入京中,卻無一點喜氣。
皇帝病重不得上朝,朝堂由文昌台並集賢殿主事。八月十七日,忽傳聖旨奏折送入皇帝寢宮,之後得皇帝朱筆批閱,如此皇帝居後宮主事朝政半月有餘,皇權忽又回歸,朝臣議論紛紛。九月初九重陽,皇帝頒旨登高同樂,皇後抱著二皇子往京郊香山遊玩,劉國丈領一眾隱退老臣同往,號稱千叟同遊。當日香山遇襲,幾個老臣拚死護衛,皇後與二皇子幸得平安。皇帝大怒,新上任的禁軍統領蘇南平革職查辦,並著大理寺徹查。僅十五日,此案有人證物證,並直指幕後主事為監國太子。
僅一月餘,一場政變從苗頭到全麵爆發。遠在國門外親征的太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皇權已經岌岌可危。
十月第一個大朝日,皇後抱著二皇子坐上了金殿。群臣嘩然,聖旨示下皇後垂簾聽政。皇朝百餘年來未有過這種事,不少年輕氣盛的官員負氣當殿出走,然而隔日,就有老臣重回省清院,得到重用。
太子與外爭戰的重要時刻,皇權不穩、人心惶惶。這場變故作得不好,後果不可想象:太子攜了軍權,如果得到消息一怒黃袍加身擁軍返都,勢必父子奪權。又或者皇帝先一步奪回軍權,在外二十萬大軍危矣,讓回鶻有可乘之機。而問題的關鍵是,皇帝是否真心想要廢長立幼。
元翎初走進大觀樓的雅座,耳邊盡是議論朝中事。
天下的仕子分成兩派,一派盡忠皇帝,即便廢長立幼,皇帝畢竟是皇帝,皇帝意思是聖旨,違背就是抗旨;另一派傾向保太子,畢竟當前大勢是太子親征在外作戰,這時奪他皇權是帝國自絕行為,而且二皇子是繈褓幼兒,皇權必定旁落外戚手中,前朝就是外戚幹政敗亡的。
大觀樓裏最好的茶,是碧螺春,元翎初淺嚐,放下杯子。
征戰在外,忽聽自己位置不保,他心裏該會涼透了吧。皇帝寵了二十幾年的愛子,也嚐到被重要的人舍棄的滋味。全心全意的寵,理所當然的愛,某一天突然破碎,炎炎夏日突然落下冰雹,砸得人都蒙了。
能夠依仗的隻有自己,永遠的孤家寡人,這才是皇家。親情是什麼呀,父子反目兄弟閱牆,在皇家不是稀罕事。他千防萬防的小嬰兒,出生幾個月就站到了對立麵。
元翎初從未想過有一天趙日晏會被廢。廢太子的下場大多是死,要不流放千裏,難以想象那樣任性尊貴的坐死囚牢中會是什麼樣,又或者在邊遠地蓬頭垢麵生活。
容深雅扇子半遮臉走入包廂,之後舒口氣放下。
“你幹什麼?”元翎初奇怪問他。
“可不能讓人瞅見我與你在一起,如今你是太子黨,我是帝黨,咱們該水火不相容。前兩日,左家大少爺吏部少參與父親工部左侍郎正式劃清界限,就是因為左少參是太子黨,左侍郎是帝黨。父子何況如此,你我不過朋友,割席分座理所當然。”
元翎初沒好氣道:“你割,再昭告天下,你我恩斷義絕。”
“別賭氣啊,現在不是世道變樣嘛……熬過這時候,咱們還是朋友。”容深雅上前拍拍他肩膀。
元翎初笑起:“這回你錯了。我不是太子黨,也是帝黨。”
容深雅作出吃驚的神態,收起扇子拄頭:“咱們的小太子要抓狂了,他在外出生入死,父皇與情人卻一起背叛,做人也太失敗了。你當真氣他到這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