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雙手被反綁,身體歪斜倒在汙穢與惡臭中。
那道虛晃的、透明的影子,在腦海中閃爍。
朦朧的、模糊的聲音從心底冒出。
是幻覺嗎?
竟然幻想有個透明的小人在揮手。
他蠕動身體,牽動傷口,清晰地痛楚刺激大腦每一根神經。
口唇緊咬,混雜著絲絲血沫。
濃烈的血腥氣與腐爛發酵的臭味侵蝕著鼻腔。
克勞德感覺大腦開始變得暈沉。
應該是...快死了吧......
聽說,人在快死的時候,就會出現各種幻覺......
如果今早沒有撞見珍妮夫人偷情,更沒有從那個叫蓋爾的胖子手中接過10蘇德,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
可那明明是10蘇德...我早該想到的...
明明就快要攢夠錢了!
...沒有贖回妮可...就差一點...明明就差一點!
強烈的不甘與懊悔中,克勞德棕色的雙眸緊閉,口腔中發出粗重的喘息。
大腦中無數千奇百怪的想法萌生,他苦笑著、痛苦地想要翻個身。
卻聽見身後的爭吵聲似乎並未停歇。
矮子尖銳地細聲回蕩在陰森、潮濕的下水道,將克勞德拉回現實。
突然......
那道模糊的、朦朧的聲音,再次響徹心間。
“需要幫助嗎?”
這一次,克勞德牢牢把控到關鍵,他強忍著被汙穢、腐臭沾濕的眼瞼,拉攏著腫脹的麵皮,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
昏暗的視野裏,一個外表古樸,紋繪著扭曲線條的奇怪燒瓶,橫躺在不遠處。
那道朦朧的、模糊的透明影子,正佇立在燒瓶中。
是真的?
不是幻覺?
克勞德腫脹的眼睛突然變大,瞳孔中照映的,是陸離不斷揮舞的透明手掌。
....................
終於清醒了...
陸離站立在燒瓶中,注視逐漸蘇醒的少年,心底流過一絲喜意。
他緩慢控製投射的精神絲線,將想法注入,傳入少年意識。
隨著操控變得熟練,少年眼中的疑惑與迷茫消失。
陸離長舒一口氣。
終於與對方建立了聯係。
無形的精神力絲線在陰暗中搖晃,克勞德低垂著腦袋,血汙彌漫的身體輕微顫抖。
在陸離的解釋下,克勞德已經明白,不需要開口,不需要動作,隻需要將想表達的意思,集中精神默念,就能讓燒瓶內的神奇存在理解。
將迫切求助的想法傳遞出去。
陸離接收完,也將自己模擬的計劃投射給少年。
因為精神力絲線的投射距離不夠,且他並不確定自己能否靠精神力絲線控製凶惡歹徒,隻有借助少年的力量,讓他將燒瓶當做投擲物投擲出去,這樣就算被凶徒發現,也不會被特別對待。
隻是這嚐試,隻有一次機會。
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陸離將計劃的一部分準確傳達給少年,等待對方回複。
克勞德悶哼著,扭動身體,卻悲哀的發現雙手被縛,並不能像燒瓶小人要求的那樣,將燒瓶朝馬燈處扔出去。
他眨巴眼睛,眼中愧色漸濃。
陸離按在燒瓶壁上的透明手掌一滯,大腦出現短暫的當機。
該死...怎麼忘了這一茬...
一切的計劃,都有兩個前提。
自己必須保證在不被凶徒注意的情況下,接近對方。
兩名凶徒,必須保持在一定範圍,否則精神力絲線的控製範圍達不到。
陸離手掌顫抖,他從昏迷中醒來,冷靜旁觀局勢,準確製定計劃,卻忽略了最微小,但卻最關鍵的一步。
少年此時並沒有活動雙手的能力!
這真是個白癡注意!
暗罵一句,陸離驚悚的發現,昏黃燈影下爭吵的兩人,正在逐漸分開。
矮子手持匕首轉身,朝跪伏的少年接近。
隨著矮子與高個分開,陸離焦急的握緊透明拳頭,計劃中的機會,正在流逝。
一步...
兩步...
矮子踏著緩慢的步伐,獰笑著接近少年。
殘缺靴底在汙水中踐踏,濺起腐臭下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