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裏大少夫人程氏便與大郎君賀蘭晅說起過這樁事:“母親心疼春娘多陪嫁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您瞧如今這架勢,倒像是恨不得半空了府裏一般,讓人瞧著不免惹出閑話來,便是大妹妹知曉這事,怕心裏也會留下疙瘩。”
賀蘭晅解著腰帶的收一頓,皺眉道:“胡言亂語什麼,母親的陪嫁願意給了誰便給了誰,旁人有什麼可多嘴的,這話也是你個做嫂嫂的說得的。”
程氏叫賀蘭晅訓了一頓,麵上便露出些許委屈之色,嘟囔道:“我哪裏敢多嘴,不過是私下裏與您說說,咱們府裏便是家私再豐,也經不住這般倒騰不是。”
賀蘭晅懶得聽她廢話,冷聲道:“春娘為了府裏才給中山王做了側妃,母親心疼她多陪嫁一些也是應該的,你做嫂嫂的不是心疼小姑子,還計較成這般,你們程家就是這麼教的女兒不成。”說完,賀蘭晅將袍子一攏,提步就走。
程氏見賀蘭晅這般給她沒臉,又氣又羞,不由伏在桌上哭了起來。
內院的事素來瞞不過容氏,大兒媳與兒子剛吵了嘴,消息便傳進了她耳中,她當即冷笑一聲,與許嬤嬤道:“我這人還沒死呢!就有人巴巴的惦記上了我的嫁妝,可真是孝順的好媳婦。”
許嬤嬤賠笑道:“大少夫人就是這麼個性子,倒是沒有什麼壞心眼,嘴硬心軟說的便是她了。”
容氏冷哼一聲,懶得再說這件事,若非當年顧忌仁帝,她也不會讓大郎娶了這麼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媳婦。
“罷了,多少年了也教不出個樣來,日後這府裏我看也指望不上她。”容氏冷聲說道,扭頭又與賀蘭春說起中山王府的事。
提起中山王府容氏便覺頭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角:“剛說到哪了?”
賀蘭春笑道:“說到了老王妃了。”
“對,老王妃,她倒不足為懼,李家現在早就沒了人,待她不過麵上情便是了,討好是無用的,她有個胞姐當年因你姑祖母早亡的,心裏必是記恨著咱們家,這件事你心中要有個數。”容氏皺眉說道,呷了口茶後,繼續道:“緊要的是魏氏,她身後站著的是魏王府,地位自是無人能撼動,我想著怕也有幾分手段,若不然府裏也不會隻有李氏生了一個孩子,餘下的妾侍連個動靜都沒有,對她,你可得打起小心來,仔細著了她的道。”
容氏見女兒歪在榻上,麵上帶了幾分漫不經心,忍不住歎了一聲,伸出手在她額角一點,恨鐵不成鋼一般的怪嗔道:“我這邊說你倒是上點心,否則等進了中山王府吃了大虧便晚了。”
賀蘭春嬌滴滴一笑,明澈的眸子像夜間的繁星忽閃個不停,有一種波光流轉的明彩。
“母親,眼下說這些有什麼用,咱們莫說見過人,便是連話都未曾與她們說過一句,不過是打聽了幾耳朵罷了,真假尚且未知,如何做得了準。”
這話倒也有些道理,容氏沉思了片刻,說:“心中有數總比一抹黑進了府的強,別人我不知,魏家人我以前倒打過交道,那還是你姑祖母在位時的事,我與魏王妃曾有一麵之緣,她這個人……”容氏露出一抹冷笑來:“瞧著像個泥人,見誰都是三分笑,人說笑裏藏刀便是說她了,她教養出的女兒若隻得她三分真髓也必將不好相與。”
賀蘭春聽到這坐起了身子,她母親是什麼人,尋常人哪裏入得了她的眼,如今這般鄭重的說起魏王妃,語態謹慎,可見魏王妃必是個不俗的,倒讓她將這話記在了心上,她歪在容氏身邊,伸手蘭花一樣的手指扒住容氏的手臂,細聲細氣的道:“魏氏是魏王妃的小女兒,想來在府裏的時候也必將如我這般得寵,未見得會像魏王妃一般。”
容氏輕輕搖了搖頭,她曾聽昭帝說起過魏王妃,用了巾幗不讓須眉的評語,不可謂不是盛讚。
“魏王妃曾隨魏王上過戰場,絕非閨閣女兒,她教養的女娘絕不會是等閑之輩。”
賀蘭春神色微動,心下若有所思,她輕咬著嫣紅的唇瓣,下頜微微一揚:“那我倒是要見識見識了。”她笑容嬌媚,眸中似有水波盈動,流轉著勾魂奪魄的寶光,可謂是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