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起先便盯上了側妃之位,想為季卿納了娘家庶妹進府,隻可惜此事季卿未曾應允,她才不得不將主意打到了要進府的賀蘭氏身上,想著日後去母留子,抱養了她的孩子在膝下,隻是那樣的孩子到底與她沒有半分骨血關係,她不免怕養出一個白眼狼了。
“且等那賀蘭氏進府後品品她的心性再議這些也不遲,若是個聰明的便留了她與李氏相爭,若是抬不起來的,便依照之前的咱們說的去辦,她那樣的年歲,進府也不過剛剛及笄,便是想懷上身子怕也是難事。”魏氏漫不經心的說道,突然又想起了一樁事來:“世家教養女娘與小門小戶極是不同,那賀蘭氏進府怕也不會心急有孕,免得像李氏一般傷了身子骨,到時給別人做了嫁衣。”
提到這樁事徐嬤嬤便笑了起來,眸中寒光閃爍:“您說的極是,昨日老王妃又為李氏又召了大夫進府把脈,可惜她生大郎君的時候元氣傷的狠了,五年過去也未能調養得當。”
魏氏撇了下嘴角,輕蔑一笑:“若非老王妃為了叫李氏壓我一頭叫她小小年紀便受了生產之苦,如今她也不用遭這份活罪。”
“老王妃到底是出身不顯,見識短淺了些。”徐嬤嬤眼皮一垂,語氣中難掩蔑色。
魏氏呷了口茶道:“怪隻能怪祖父那時年老糊塗識人不明,這才給公公聘了這麼一個媳婦回來,不過也難怪,祖父到底是沒念過什麼書,怎知聘媳聘賢的道理,若非他人家隨著武帝一同打天下,如今怕是還在田間耕種呢!”她口中發出一聲嗤笑,又慶幸道:“好在王爺沒一處隨了老王妃,若不然中山王府如今也是立不住腳了。”
徐嬤嬤應和著魏氏的話,極是讚同,在這一點魏家可就要高明多了,都是隨著武帝一同打天下起家的,可瞧瞧魏家聘回來的媳婦,個頂個的能幹,心思也都靈巧,在瞧季家,就因吃了讀書少的虧,不知鬧出了多少笑話。
魏氏瞧不上老王妃李氏,孰不知老王妃亦是瞧她不上,此時李側妃正在厚德樓陪著老王妃說話,無外乎也是因為季卿要納賀蘭家女娘為側妃一事。
“我聽說那賀蘭氏年紀可小著呢!王爺如今膝下隻得大郎一個子嗣,便是納妾也該是納了好生養的回來,也好為王爺開枝散葉,那賀蘭氏才多大年紀,尚未及笄,怕是身子骨還沒長開呢!”李側妃與老王妃說,因是老王妃的侄女,她說起話來便少了許多顧忌。
這話老王妃愛聽,也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她輕哼一聲:“兒大不由娘,我如今也管不住他了。”她拍了拍李側妃的道:“還是你懂事,知道為王爺著想。”
李側妃抿嘴一笑:“姑母說這話叫王妃聽見又該不悅了。”
老王妃沉臉道:“她自己不爭氣懷不上身子,卻也攔著別人,虧得你先一步為景略生下了大郎,若不然他這一脈也不知何時能延續血脈。”
李側妃臉微微一紅,露出幾分羞態:“這都是托了您老人家的福,若不然侄女哪裏有福氣在王妃眼皮子地下將大郎平安生下呢!”她俏臉微低,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待抬起頭便抿嘴一笑:“要不說大郎這孩子怎麼跟您最是親近呢!連我這個生母都要排到了後麵。”
老王妃被李側妃哄的嗬嗬直笑:“你是有福氣的,你的福氣還在後麵呢!”
李側妃聞言卻是眸子一暗,歎道:“我哪裏有什麼福氣呢!大郎是庶長子,自古庶長子便是眼中釘,不瞞您說,我這心裏慌得很,若說王爺納的側妃是旁人家的女娘也就罷了,可偏偏出自賀蘭一族……”李側妃咬唇看向了老王妃,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慌色。
老王妃冷笑一聲:“莫怕,賀蘭一族又如何,如今也不過喪家之犬,他家女娘也得給咱們季家做妾。”說道這老王妃便露出快意的笑來,想當年賀蘭一族仗著昭帝之勢猖狂不可一世,現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也是報應。
賀蘭春走在華嚴寺後山的石階上,她身著大袖紗羅衫,雙孚乚輕掩,腰身挺得筆直,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亭閣處,精致玲瓏的八角亭下站著的男子身長玉立,一襲月牙色僧服,袍角被山頂的風吹得獵獵翻飛,似要禦風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