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的地方,鎮口的大樹,花溪,鎮上唯一的大街,街上行人往來,與他擦肩而過時,他又重新生出小時候的臆想。
也許那一個人,就是他的父母。
又也許……下一個迎麵而來的,就是寧簡。
路越走越遠,就到了鎮西的枯木林。
蘇雁歸心中一動,腳步加快,摸到山壁前一處突起,便用力地按了下去。
機關沒有被破壞,門內是一片黑暗,蘇雁歸吸了口氣,點亮了手中花燈,快步走了進去。
山中很安靜,並沒有因為寶藏被挖走就失去它的矜持。
蘇雁歸尋著舊路進去,熟知機關,自然不會被困在路上。
隻是那路也極漫長,即使他走得快,等走到那有水潭的山洞時,花燈上的蠟燭早就熄滅了,他也已經又餓又累,不知外頭過了幾個日夜。
幸而水潭中的魚不會被挪走,吃過東西略一休息,他才稍稍清醒過來,開始覺得自己的行為愚蠢又可笑。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進來,隻是當時生出的那一絲妄念,就讓他覺得寧簡好象真的在這兒一般。
然而一路走來,依舊誰都沒碰見,再去已是盡頭。
蘇雁歸坐在那兒,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我小時候啊,就一心一意想要個家。有個小小的房子,不愁吃穿,娶個媳婦,養個兒子,讓我爹享享福,多好。’
‘雖然現在沒有媳婦更沒有兒子,我爹也早死了,可我們倆在一塊,也就差不多了。’
那時候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可是那個人沒有回應。
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應。
“你說是不是呀……寧簡……”仿佛不甘心似的,他低低地問了出口。
聲音在山洞中回蕩,雖然很細,卻持續很久。
有魚在水中躍起又落下,濺起小小的水花,卻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蘇雁歸慢慢地抬起頭看向水潭。
過了一會,他終於吸了口氣,走到水潭邊,用手擦了一把臉,便咬牙跳了下去。
到底是重創之後初愈,這一連幾月又是一路奔波,風餐露宿,兼之心中不安,始終沒有好好休息過,當潛到深處時,蘇雁歸的體力就有些不支了,隻是盲目地要往前遊去,看著遠處那一點微亮,意識也漸漸有些模糊。
水下暗湧更是凶險,帶著人在水中浮沉,饒是他熟諳水性,也終究被糾纏住了,無力脫身。
寧簡,寧簡。
眼前的光亮似乎又近了,光亮之中仿佛有人影晃了一下,蘇雁歸心中恢複半分清明,又奮力地掙紮了起來。
越往前移動,那光亮中晃動的黑影便越加明顯,蘇雁歸也振奮了,用力咬住了牙,拚了命似的往前遊。
最後一下急衝,人從水中掙脫,風撲麵而至,讓人有種獲得了新生般的舒坦。
蘇雁歸用力地眯了一下眼,再睜開時,便怔在了那兒再沒有一動。
數步之外,寧簡一身白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臉上空茫,右手執劍猶架在半空,仿佛正在練劍時被驚動了,一時忘了放下。
蘇雁歸對上了他的眼,便再也不敢一眨,生怕眨眼之後,眼前人就會消失。
過了不知多久,山洞中響起極分明的哐啷一聲,寧簡手中的短劍掉在了地下,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寧簡!”蘇雁歸叫了一聲,聲音裏有無法掩飾的哽咽和委屈,宛如受驚的孩童。
寧簡退了一步,慢慢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