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夏不記得自己離開時櫻庭直樹是怎樣的一副表情,也不記得自己是怎樣的一種心情,隻記得當包廂的門關上的時候,裏麵傳來了玻璃摔碎的清脆響聲和男人憤懣的低吼!之前混沌的大腦突然變得一片空白,摻雜著血和疼痛的告白讓他覺得既可笑又心酸,唯獨沒有一絲甜蜜。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曾經是他求而不得的奢望,可是此時他卻沒有力氣再去承擔這份沉重的誓言!甚至還來不及去緬懷擦身而過的愛情就匆匆忙忙往市立警署趕去了。
再見到安藤亮的時候青木夏的嘴巴張了張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短短不到兩天的時間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一頭髒兮兮的黑發在風中淩亂地飛舞著,死灰一般的臉色依舊沒有絲毫生氣,烏青的黑眼圈和下頜上稀稀拉拉的胡渣在頹廢中又增添了些許滄桑感,那雙深邃的眼中像含著一灘死水一樣,空洞得讓人害怕!眼前的情景讓夏和石田的眼角不約而同地染上了濕氣,安藤亮卻麵無表情地獨自往停車場走去。石田看了看站在原地發愣的青木夏,“給他點兒時間……”說完拍拍他的肩去追安藤了。過了幾秒,夏突然轉過身來衝著那個背影喊道:“小亮…對不起……”安藤亮怔了一下,卻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離開的腳步。
一陣短信音突兀地響起,夏翻開手機看到了安藤亮發來的信息:“夏,對不起,現在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你,我隻想先安靜一下……”眼中迅速湧起的水霧讓視線中的手機屏幕一點點變得模糊,即便是此刻安藤都不舍得苛責自己,而自己卻間接給他帶來了最大的傷害……
重新回到公寓,安藤亮還是一聲不響地躲進了臥室,石田收拾了一下客廳然後進廚房裏看看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折騰了這麼長時間兩個人都沒怎麼吃飯,尤其是安藤亮,那張迅速消瘦的臉龐讓石田看著就一陣心疼。把煮好的白粥和煎好的雞蛋端到客廳的餐桌上,石田走到臥室前輕輕地叩了叩門,進去看到安藤亮還是一臉麻木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剛剛舒展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但是不管怎麼說都要先勸他起來吃飯,“亮,吃點兒東西吧!”“嗯……”安藤亮出乎意料的配合雖然讓石田有些吃驚,但是看到他終於肯吃東西心裏還是鬆了口氣!
兩個人沉默地吃著擺在各自麵前的東西,“小椿的父母已經把他的骨灰領回去了……”安藤亮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話,石田有些詫異地放下了筷子,自從昨天上午到警署去之後安藤就沒有主動和自己說過話,現在好不容易開口,說的話卻讓他有些莫名的不安!石田凝視著安藤亮恢複清明的眼眸沒有吱聲,“我想回大阪看看……”聽到這句話石田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是放在餐桌下的手卻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他略微低了低頭將兩隻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從出事以來,他也曾安慰過自己,也許事情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糟糕,也許他們的感情足以經得起風浪……但那隻是也許……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唇邊帶著一抹雲淡風清的微笑,“嗯,你也好久沒回家了吧,去散散心也好,什麼時候走?”“明天……”石田以為自己會偽裝得很好,可是聽到這個日期那絲來不及撤去的笑意頓時僵硬了,“咳、咳……”他輕輕地咳嗽了幾聲意在掩飾自己此時的尷尬,“那你趕緊吃吧,待會兒還得收拾東西呢!我先去把碗洗了。”說完匆忙地收起麵前的碗碟往廚房走去,看著他愈發單薄的背影安藤亮好像還想說什麼,可話在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石田把手裏端著的碗和盤子放到水池裏,然後擰開池子上麵的水龍頭,“嘩嘩”流出的水有節奏地敲擊著瓷質的餐具,一滴滾燙的液體順著臉龐滑落,混入了冰涼的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