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淩非一劍剛剛揮出,白七夢還沒來得及舉起扇子阻擋,他額上嵌著的那顆明珠就閃了一閃,驟然放出奪目的光彩來。
眾人皆是一愣。
等回過神來時,光影裏漸漸幻出了一道人影——那是個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相貌頂多算得上清秀,但氣質溫和沉靜,整個人像籠著一層淡淡光芒,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流光?”白七夢見著他後,立刻叫出聲來,抬手撫了撫額上的珍珠,悠悠歎道,“你果然也跟來了。”
“白虎大人在此,我怎能不來?”
“可是……”
“屬下擅離職守,回去後自會領罰。”
名喚流光的男子麵上並無表情,淡淡應了幾句話後,就轉頭望向淩非,沉聲道:“白虎大人一諾千金,既然應承了閣下的賭局,自是不會反悔。但此事關係重大,那位小公子一身魔性,若輕易放過了,天界定會追究。所以,就由我替白虎大人接下這一局吧。”
“你?”
“沒錯。”流光垂了垂眸子,緩緩抽出腰間佩劍來,“比武之後,無論誰輸誰贏,後果都由我一人承擔。”
他身形實在單薄得很,但此刻靜靜立在那裏,竟仿佛能抵擋住千軍萬馬。
淩非不覺眯起眼來,細細打量他一番,心思千回百轉,嘴裏並不應話。
站在一旁的白七夢素來是鎮定從容的,即使知道自己被騙,也絲毫不露惱意,但這會兒卻變了臉色,脫口道:“流光,你發什麼瘋?僅憑你一人之力,如何壓得下這樁事情?難道……難道你要去求那個人?”
他並未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可流光聽到之後,麵孔竟白了幾分,肩膀微微發顫,低聲說:“我是再不會見他的。”
“咱們現在毫無勝算,你若替我應下這一局,定會遭天界責罰,我不能讓你冒險。”白七夢越說越急,完全失了先前的風流氣度。
但流光依舊是那淡然的模樣,抿唇笑了笑,道:“有白虎大人這一句話,便已值了。”
他似乎是不常笑的人,因而隻是那麼一笑,清秀的五官就變得柔和起來,身上又現出那種淡淡的光芒,就如同白七夢嵌在額前的那顆明珠一般,流光溢彩,溫潤動人。
第 29 章
“我明白了。”白七夢歎了歎氣,忽然後退一步,苦笑道,“你決定的事情,沒有哪個人攔得住。”
流光又是一笑。
不過這笑容實在短暫得很,轉瞬即逝了,等他回頭望向淩非時,已經恢複了那疏離淡漠的神情,彬彬有禮的說了一個“請”字。
淩非心念電轉,將利害關係梳理一遍,確定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方才開口說道:“得罪了。”
話落,直接揮劍。
流光沉了沉眸子,劍花一挽,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
一時間光影來去、衣袂翩翩,兩個人很快就纏鬥在了一起。
他們兩個用的雖然都是劍,劍法卻不算高明,真正比拚的仍是法術。淩非身在這邪鬼陣中,自然能發揮自身的最大靈力,相比之下,流光卻要吃虧不少。
隻見他一劍斜刺淩非的肩膀,等對方湛湛避過之後,左手又馬上彈出一枚光球,直襲淩非的眼睛。
淩非原是避無可避的,但他竟微微一笑,腳下步法變換,身形如鬼魅般晃了一晃,憑空失去了蹤影。
障眼法?
流光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倒是絲毫也不慌亂,隻迅速的閉了閉眼睛,橫劍往自己身後揮去。
嗤!
這一劍雖未刺實,卻劃破了淩非的一幅袖子,著實驚險得很。
而流光收劍回身之後,亦是渾身劇震,猛地咳嗽了起來。原來這邪鬼陣能夠反彈法術,他剛才那枚光球沒能擊中淩非,力量一被法陣吸收,就立刻反噬自身了。
用得力量越大,受得傷就越重。
饒是如此,流光臉上的表情也無絲毫變化,隻慢慢喘了一口氣,繼續揮劍。
淩非則仍舊使用那詭異萬分的步法,時而消失不見,時而突然現身,故意引著流光的劍往山壁上刺過去,一次次受法力反噬。
但流光的目光始終平靜如水,無論受多少傷,也是那副渾然不覺的樣子,一個勁的揮劍。
淩非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吃驚。
他先前打量流光的時候,已瞧出此人的本領不及白七夢了,但當真動起手來,才發覺難纏得很。
這家夥根本是個不要性命的人。
就像他淩非為了練千霜賭上全部一樣,流光……也正為了白七夢拚命。
想到這裏,淩非心中一動,即使勝券在握,也不想再節外生枝了。他轉了轉眼眸,當流光再次一劍刺來的時候,竟是不躲不閃,反而笑嘻嘻的撞了過去。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