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了樓,跟著燕白的聲音直往劍閣的藏書架上,翻找著上一代劍閣閣主的記載,然而劍閣傳承約有三十二代,有寫著秦湛的第三十二,也有寫著秦湛師祖的第三十,偏偏就是沒有這第三十一。
燕白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對越鳴硯道:“別找這個了,這個估計是找不到了,宋濂肯定銷毀了。”
越鳴硯一臉霧水:“銷毀?好好的,宗主為什麼要銷毀師祖的記載。”
燕白憋了半天,覺得這事不算是秦湛的隱私,越鳴硯早晚也會知道,幹脆道:“因為他背叛了嘛!他背叛閬風墮入魔道了,當年為這事,秦湛差點被關進築閣裏去。”
越鳴硯,越鳴硯被燕白隨口爆出來的秘密給驚呆了。
世人都知道當年除魔,閬風出力最大,可誰能想到,出力最大堪稱正道楷模的閬風,竟然也出了個叛徒?這個叛徒還是除魔出力最多的劍主秦湛的師父、劍閣的第三十一代閣主?
他一時不能緩過神,燕白嘀咕著:“所以你知道秦湛運氣多差了吧。好不容易修到今天這境界,師父師父背叛了,徒弟徒弟背叛了。你說她能不強嗎?不強早就被釘上試劍石上用來泄憤啦。”
說著,燕白劍又叮囑了一句當初徐啟明也說過的話:“你可別學他們啊。”
越鳴硯緩回了神,他這時候方才明白為什麼徐啟明會讓他不要信衍閣的話,秦湛又為何會說那句話。若是他未見過秦湛,隻聽這些過往,怕是也會認為秦湛早晚要叛變。
她有著一個背叛了的師父,又有一個背叛了的徒弟——她就算說自己沒有離開閬風的意思,怕是連宋濂自己也不敢盡信。
若是他信,又何必半逼著秦湛收徒呢?
山下從來不提這件事也是順利成章了,和朱韶的背叛不同,燕白劍主的師父背叛——這件事實在是太大了,從閬風的態度來看,在修真界裏敢提的人怕也不多。幾十年一過,修真界諱莫如深,山下自然也就忘了燕白劍主師父的事,隻會記得她是如何英勇。
越鳴硯想了想,抽出了第三十代閣主的記載看。第三十代閣主道號玉璣,活了近五百歲,最後因無法突破修為界限而壽元耗盡,坐化於劍閣。他在位的時候,劍閣一共收徒三十七人,普通灑掃弟子有一百六十八人。他直到四百五十歲才收了第三十一代閣主,並最終將閣主之位傳給了他。
也就是說,秦湛是有師叔師伯的。
越鳴硯看著書簡,第三十一代閣主的名字被墨跡給汙了,隻能瞧出是兩個字。
他又去翻秦湛還在記載中的典籍,發現她的典籍裏無人敢用墨塗,可有關她的師父,這第三十一代閣主的事情都被施了咒語,根本瞧不清楚。不過好在他們在秦湛的記載裏找到了有關劍閣無人的真相。
典籍裏記載了這麼一句話:湛年雙十,取燕白,驅劍閣眾。
越鳴硯垂下眼,燕白劍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他也隻是咳嗽了一聲,假意道:“哎我想起來了,對,是這麼回事,秦湛那時候就很厲害啦。”
秦湛在修行上就是一個怪物。她二十歲的達到的境界已經是許多人窮其一生也未必能觸摸到的天花板。但能做的到,和為什麼要做又是另一回事。
燕白告訴了他劍閣為何無人,卻不肯告訴他理由。秦湛當年為什麼要將劍閣的弟子都趕走呢?當時的宗主和前閣主竟也沒說話嗎?這實在不像是秦湛會做的事情。若說這是那位入了魔的前閣主所下的命令,越鳴硯倒覺得更說的通些。
越鳴硯已經察覺到燕白引導他來查閱典籍,是因為不想過多的去說秦湛的私事,也就不再多問。他發現他的師尊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所有人都對她又敬又怕,而她自己卻毫不在意,任憑他們緘口不言又或傳蜚語流言。她隻是坐在劍閣裏,手指搭在她的劍上,便無人敢犯。
越鳴硯輕聲問道:“前任閣主是四十年前才叛變的,燕白先生應該見過他?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燕白嘀咕了幾句,最後道:“很難形容,你要真想知道,還是去問秦湛吧。”
燕白拒絕告訴他,這也在情理之中。越鳴硯麵上未多顯神色,他將書卷掩了,擱回原來的地方。正欲出門的時候,碰上了正法閣最新收的那批弟子。
整理藏書閣是正法弟子的課業之一,他們互相嬉笑著結伴走來,剛進門就遇上了要出去的越鳴硯。
越鳴硯顯然也有些驚訝,他拱手向眾人見了禮。
那些弟子瞧見了他,心中不免生出些嫉恨。所有人都未曾放在眼中的一個半瞎,最後竟然入了劍閣,成了秦湛的徒弟——這實在是件很難不讓人嫉妒的事。
劍閣不同於其他四閣,其他四閣弟子眾多,縱使入選,也未必能的閣主親傳,縱使得閣主親傳,也未必能成此閣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