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別開眼, 冷硬道:“你才一把年紀了。我意已決,就這樣吧。”
竟是一點退路都不留。
東伯侯定了好半晌,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我把柳姨娘休了。以後, 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
柳姨娘本是哭得梨花帶雨,一聽這話,同樣也不可置信的看著東伯侯, 也不明白他何以如此絕情。
心下暗恨, 幾乎絞碎一張帕子!
她怎麼說也是為了侯府生育過孩子的!就算她的女兒如今已經去世,那生過的就不算了嗎?
竟要打發她走?沒門!
柳姨娘一雙眼掃向顧夫人, 暗恨不已。垂下眼來,藏住眼中的光。
老夫人耷拉著的眼皮也瞬間抬起,看了兒子一眼, 卻是什麼話都沒說, 默認了東伯侯的做法。
對老夫人來說,侯府的體麵比天還大。
柳姨娘讓侯府丟了體麵,輕賤了侯府的麵子, 那便是柳姨娘的錯。
給過她機會,她自己立不起,就是一顆無用的廢棋子,丟棄了也不痛不癢。
如今,還是把當家主母帶回去才是正經。
不管怎麼說,都這麼磕磕絆絆過了許多年,快到晚年了才鬧和離,傳出去才是鬧了大笑話呢!
自己最後的靠山都沒有了,柳姨娘哭也不敢哭,一張臉幹幹的看著顧夫人,等著她的決定。
沒有人比柳姨娘要更加揪心了。
一旦顧夫人點頭,此番她就會失去一切。
沒有了老夫人的庇護,沒有了女兒做依仗,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一雙手不由得攥緊。
“不必了。”顧夫人的聲音冷清,她疲憊的閉上眼,緩慢道:“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的,忍一忍就過去。可如今我才知道,我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發生過的事情,騙不了自己。”
又是把眾人震得不輕。
老夫人的拐杖敲著地麵,厲聲道:“休得胡言!我們已經如此低聲下去,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一句話,氛圍2瞬間又凝重起來。
顧夫人可不耐煩和他們陳情了,冷笑道:“是啊,高高在上的老夫人,倚老賣老的老夫人,怎麼會對我低聲下氣呢?對老夫人來說,這已經是低聲下氣,但對我來說,還遠遠不夠!”
顧夫人道:“你跪下來求我,那才是低聲下氣呢。”
“你——你休得放肆!”老夫人漲紅了一張臉。
“我如何不得放肆?拿了放妻書,我就不是你顧家的媳婦,也不是你顧家的人。不是長輩也與我無親無故,我何必還要受你的氣?”顧夫人這些年實在憋得狠了。
老夫人給她多少氣受,心裏可記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扶持柳姨娘跟她作對,還是剛嫁進來的各種下馬威,她一點也沒忘。
如今已經打算破罐子破摔,自然要先爽了再說。
顧夫人道:“我有父有兄。兄長要論功勞,比你兒子高,論爵位,也比你東伯侯有派頭。父親雖然年邁,但尚在人世,深受聖上敬重。我想,我要和離,他們是會給我出這個頭的。老夫人莫以為我是女流就欺辱我,這事兒不合我的意,公堂上鬧一鬧我也是肯的。”
此言一出,老夫人氣的麵色青紫,卻偏偏無話可說,胸口憋著一口鬱氣無處發泄,隻得用拐杖敲著地麵噔噔作響。
是啊。她如何不知道顧夫人嶽家強勢?若非如此,她豈能橫行霸道這麼多年。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老夫人才拿她沒辦法呀。
一時間老夫人的麵上又青又紫,神色是說不出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