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些人沒買到票,還在逗留。
那個死去的工人就是這個情況,買不到票,家裏也沒什麼人,就跟女兒留在工地了。
晚上沒事幹,就跟工友們喝酒,結果喝多了,半夜爬高台,一腳踩空,摔了個稀巴爛。
那一地血漬還沒幹。
“前天下雪了,結了冰,高台有點滑的。”
“老喬也是作死,喝醉了,乖乖睡大覺不就行了?爬上去幹嘛?”
“這都是命啊!”
“這小姑娘可憐喲,都快哭昏過去了。”
……
工友們蹲在牆角曬太陽,三五成群地議論著那場禍事。
直到鍾景則的到來。
他下了車,鋥亮的黑皮鞋踩在滿是汙水的髒亂地麵,沾染一塊塊汙跡。不過,他渾然不在意,跟著熟悉的助理到了老喬居住的地方。
那是地下室改建的房間,灰暗窄小,沒暖氣,冷的像冰窖。
剛剛失去父親的小姑娘就縮在灰暗的角落,身上蒙著厚厚的被子。她像是很害怕,隔著被子都能看到她在發抖。
鍾景則看的皺眉,犀利冷冽的丹鳳眼掃過在場的幾個工友:“怎麼回事?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別不是工地閑的沒事幹,見小姑娘沒了爸爸,過來欺負她吧?
如果是的話,那就得報警處理了。
幾個工友都是老實人,一看他眼裏發狠,嚇得支支吾吾解釋:
“鍾、鍾總,我們什麼也沒做。”
“真的,我們就在外麵曬太陽來著,她一直哭,忽然沒聲了,我們不放心,就進來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小丫頭都哭昏過去了,身上冷的跟冰渣子似的,我們就把她抱床上去,想著暖和下。”
“是的,是的,誰想到她突然醒了,又抓又咬的,跟小獸似的,可凶了!”
……
他們辯解著,還展露手上的抓咬痕跡。
果然,幾人黝黑的手背都有不同程度的抓痕和咬痕。
還有個嚴重些,都出血了,因此,頗為生氣:“這小丫頭平時看著乖巧,結果還是個心狠的。瞧這牙口,都用多大勁啊!”
別的工友忙勸他:“老張,別跟小丫頭一般見識,估計她爸走了,心裏受刺激了。”
鍾景則沒耐心聽他們的話,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就跟小姑娘交流。
他在過來的路上,已經聽助理說了她的具體情況,叫喬漁靈,十六歲,鄰市江市人,跟著父親喬山生活。
喬山曾經是個商人,後來染上賭癮,公司破產了,妻子也跟人跑了。
他帶著女兒在工地幹活,有些抑鬱的傾向。
小姑娘性子怯弱,也不知道怎麼啞的,整天跟不敢見陽光的小老鼠似的。
“小漁?”
聽說喬山經常這樣喊女兒。
鍾景則放低了聲音,學著也不知道在哪裏看到的哥哥哄妹妹的腔調:“我是哥哥。你跟哥哥說句話好不好?”
他聲音低沉溫柔,好聽的同時,也有一股沉穩的安全感。
小姑娘似乎被聲音蠱惑,悄悄探出了頭,僅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瞳。
那真是一雙漂亮的眼睛。
隱藏在濃密纖長的睫毛下。
黑的純粹。
黑的充滿靈氣。
黑的輕易蠱惑人心。
鍾景則有片刻的失神:“小漁?”
漁靈滿眼防備地看著麵前陌生的男人,五官硬朗,眉眼幹淨,很英俊好看。她想跟他說話,可想起海龜婆婆說,越好看的男人越危險。所以,她咬著唇,決定還是不說話了。
這裏不是她生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