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監督孫卓白做完早操, 安步離開別墅,一個人出去閑逛,一邊聽著音樂跑步, 一邊欣賞黑白色的風景, 半路上還順手救了一個差點被卡車撞死的路人。
生死簿升級後, 她能夠提前15天預見別人的死亡, 穿梭在繁華的都市中,經常會與死氣擦肩而過, 有些人可以救, 有些人卻無能為力。生生死死, 每天都在她眼前上演。她原本以為自己對此已經麻木,但遇到簡寧煊以後,很多失去的感覺,又一點點複蘇了。喜悅、難受、恐懼、憐惜、同情……每一分觸動, 都讓她無比珍惜。
安步望著這個黑白的城市,聽著喧囂的聲音, 隻有她沒有一絲生氣, 仿佛與世隔絕,一切都是如此索然無味。
她慢慢停下小跑的步子,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不存在一般。這種感覺來得毫無征兆, 讓她心生惶恐。
發了一會呆, 安步從口袋裏取出手機, 給簡寧煊撥了一個電話。昨晚一直沒有聯係上他,心裏空落落的,突然有些明白貓主子為什麼總喜歡黏在她身邊,不想分開太久,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像一個完整的□□,缺了一半就轉不起來了。
“步步。”手機很快被接通,隨即傳來簡寧煊性-感的嗓音,一瞬間將遊離在外的安步拉回這個世界。
“簡先生。”老屍突然又活過來了,“你在幹什麼?”
“在想你。”貓主子也學會撩人了。
安步臉上揚起笑容:“我就知道你在想我,所以我才會給你打電話。聽到我的聲音,你開不開心?”
“嗯。”低沉的嗓音帶著笑意。
“昨天我給你打電話,你的手機怎麼關機了?”
“忘記充電了。”
“沒想到你也會忘記充電。”安步並沒有懷疑,取笑道,“下次可不要忘了,不然你就要錯過鏟屎官愛的召喚了。”
“嗯,不會了。”
安步聽到手機那邊傳來噪雜的人聲,知道簡寧煊此時正在外麵,於是聊騷幾句後,便結束通話。
打完這個電話,安步踏實不少,但心頭始終縈繞著一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安步搖搖頭,重新戴上耳機,繼續沿街小跑起來。
轉過一個十字路口,迎麵看到一棟高聳入雲的摩天樓,這是m國晶城頗有標誌性的建築——摘星塔,高約480米,集商貿、賓館、觀光、會議、餐飲等設施於一體。
安步仰頭瞻仰了一下,待收回視線時,目光突然落在一名剛從大樓中出來的男人身上,一股濃鬱的死氣在他周圍環繞,死亡時間就在一天內。
安步準備上去搭個訕,看看能不能救他一命,誰知道他先一步坐上車離開了。她雖然記住了車牌號,但沒有辦法追蹤對方的位置,而且在這個人員複雜的城市,短時間很難取得別人的信任。
安步思索片刻,便不再理會,一切隨緣吧。
趕在午餐前回到別墅,安步洗了個澡,下樓時,發現客廳中出現了一位美婦人,孫卓白正一臉別扭地被對方抱在懷裏。
美婦人見到安步,這才放開孫卓白,友好地和她打招呼:“安小姐是嗎?你好,我是孫卓白的母親,解意,你可以叫‘瑪莎’。”
“你好,瑪莎。”安步走過來,大方地與她握了握手。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家小子不好伺候吧?”瑪莎笑著拍了拍孫卓白的腦袋。
“孫少很可愛。”安步真心實意地誇了一句。
孫卓白不爽地甩給她一個眼刀。
“哈哈哈哈,可愛,你真是幽默。”
孫卓白:“……”老媽,嘲笑自己的兒子讓您很開心嗎?!
“午餐已經準備好了,安小姐快入座吧,嚐嚐我家廚師的手藝。”
“好的,謝謝。”
瑪莎很健談,也沒有那麼多講究,用餐氣氛十分和諧。談話間,安步得知她與孫卓白的父親已經分居多年,但是並沒有離婚。其中糾葛,安步也不方便打聽。
午餐之後,瑪莎回房休息去了,安步則帶著孫卓白在花園散步消食。
見小屁孩悶悶不樂,安步問道:“怎麼了?”
“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們這些大人。”孫卓白遷怒地瞪了安步一眼。
安步:“……這個課題有點複雜,你能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一下嗎?”
“明明很在乎對方,有什麼矛盾開誠布公地說出來不好嗎?憋在心裏幹什麼?”孫卓白忿忿地吐槽。
“你是在說你父母?”
“我誰也沒說!”孫卓白怒道,“這都多少年了?那點破事還放不下!他們打算這樣不冷不熱地過一輩子嗎?”
“什麼破事?”安步好奇地問。
孫卓白撇了撇嘴,簡單扼要地說道:“某人被檢查出癌症,於是悄悄寫好遺囑,然後瞞著自己的老婆,一個人跑到國外去治病,謊稱自己愛上了別人,結果手術很成功,等他回來解釋,老婆已經跟別人好上了,並且做好了離婚的準備。事情說開,老婆一氣之下遠走國外,原本以為丈夫背叛了她,到頭來卻變成她無情無義。”
“那你是討厭那個丈夫還是那個妻子?”
“我更討厭那個丈夫,如果他一開始就和妻子說清楚,也不會有後麵的麻煩。誰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這個無可厚非,但建立在誤會和謊言上的幸福,沒有人能夠坦然接受。”
安步沒想到孫卓白竟然也能說出這麼正經的話,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他所說的那句“建立在誤會和謊言上的幸福,沒有人能夠坦然接受”,讓安步頗為觸動。孫卓白父母的經曆,同她和簡寧煊有幾分相似之處。她就像那個得了絕症的丈夫,因為不想讓伴侶擔心,所以故意隱瞞真相。或許生離死別並不是最可悲的,真正可悲的是,錯過了同甘共苦、一起克服困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