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居敬表示讚同:“是啊,像他那樣的高門衙內,身邊多的是女人,不過隨便玩玩而已。可你不知,夏家那丫頭是真的漂亮。小時候便粉雕玉砌的,我還抱過呢。今日本想叫她出來相見,這不是你不讓麼。”
顧行簡回想起那時拱橋上立著的少女,猶如迎風而綻的茉莉。潔白嬌美,香遠益清,的確過目難忘。
他略一推測,便知道是夏三姑娘無疑。那般玉雪清姿,如何都想不到會是個輕浮的女子。
“我要在紹興呆幾日。”顧行簡說道。
顧居敬疑惑地望向他,他淡淡地笑:“等位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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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的玉茗居,因廣種白色山茶而得名。假山湖畔,枝繁葉綠,雖已過花期,還有三兩朵殘花點綴其間,遠望白若霜雪。
屋內,夏初嵐穿著絲質的暗花月白小衣,坐在閨房的銅鏡前,和思安一起把頭上的飾物一件件摘下來,放在妝台上。
趙嬤嬤放下窗邊的繡簾,走過去整理床鋪。她看到那塊麒麟玉佩,小心地捧在手中,說道:“姑娘還是別佩這塊玉了,仔細丟了。”
夏初嵐回頭看了一眼,今日掛繩鬆動,幸好她發現得及時:“嗯。嬤嬤幫我收起來吧。”
“哎!”趙嬤嬤應了一聲,連忙找出一個精美的匣子,把玉佩放進去,藏在了多寶架上的一個暗格裏。
老爺曾交代過,這玉佩姑娘打小戴著,十分重要,千萬不能丟了。她一直記著呢,每日都要檢查這寶貝是否安好。
思安幫夏初嵐梳著頭發,嘀咕道:“姑娘,今日誤闖後花園的那位先生真是奇了。明明看著挺溫和的一個人,奴婢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呢。”
夏初嵐想起那男人身上穩健如山,又磅礴如潮的氣勢,不由問道:“你可看見他跟何人坐在一處?”
“好像是顧二爺帶來的。但不像是有身份的人,那些官員全都圍著顧二爺轉,不怎麼理他。姑娘覺得他是什麼人?”
夏初嵐摘下耳璫,搖了搖頭。紹興畢竟不是都城,這兒的官員沒什麼眼力,那人的身份尚且不好下定論。
夏家如今風頭盛,有不少人的眼睛都盯著。二房和老太太那邊還想大肆操辦夏謙的婚禮,恨不得將整個紹興府的名流都請來。
到底是商賈小民,沒有遠見,不懂樹大招風的道理。
夏初嵐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是夏柏盛還在就好了。
後世的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父親是大學教授,寡言少語,從小對她要求嚴苛。她努力讀書,終於拿到了國外大學的offer。在國外的那幾年,與父親偶爾通話也是寥寥數語就掛斷。寒暑假賺生活費,沒回過國。大學畢業之後,父親一定要她留在國外工作,她便進了一家跨國大企業,東瑞集團。
總裁譚彥是她同一個學校畢業的師兄,是個十分有能力的人。
之後工作忙碌,幾乎沒有閑暇想家,與父親的聯絡也越來越少。
可以說,從小到大,她所有事都是靠自己扛過來的。
夏柏盛跟父親則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他對原主很寬容,甚至有些溺愛。原主要什麼便給什麼,從未說過一句重話,簡直是捧在手心裏疼著。也許因此,養成了原主天真單純的性子,被一個才見過幾麵的男人用花言巧語給騙了,險些賠上性命。
夏初嵐至今還會夢到三年前的事,情竇初開的少女與高大英俊的男人私會,看山看海,濃情蜜意。不久男人回了都城,約定半年之內回來娶她。可最後等來的卻是侯府幾個態度傲慢的婆子,說奉英國公夫人之命,替世子接少女過府做妾。
少女想不開,大哭大鬧,夜裏悲憤之下上吊自盡,被家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咽了氣。
夏初嵐就是在那個時候來的。雖與夏柏盛隻做了不長時間的父女,卻真正體會到了慈父之愛。
“姑娘,好了。”思安將手中那柔順如雲的長發垂放下來,衝夏初嵐笑道。
夏初嵐點了下頭,起身走到書桌那邊,想要取下午的書看,卻怎麼都找不到,便問趙嬤嬤:“可有看到我下午讀的那本書?”
趙嬤嬤搖了搖頭:“好像姑娘帶出了芙蓉榭,之後便沒再帶回來。”
夏初嵐心驚,莫非是落在拱橋那兒了?這套書是她花了重金好不容易得來的,若丟一卷,她可是要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