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秀庭忍不住譏諷道:“你坐在這裏又能如何?她不會再看你一眼。當時你傷重昏迷,我跟母親一起去求她,她都不肯來見你。你們之間再無可能了。你不知道都城裏都在傳,顧行簡對她有多好嗎?簡直是捧在手心裏疼寵著。換了是你,你也做不到他那樣。”
陸彥遠的臉色沉下來,叫來定北。莫秀庭憤然轉身離去。
雅間裏,張夫人跟夏初嵐坐在靠牆的椅子上吃茶點閑聊家常。張夫人的堂兄是原來兼管市舶司的轉運使,從他那裏聽到了一點關於夏柏青的事。
“我聽堂兄說你三叔這個人很有原則。有一日他手下的人借了他十文買早點,後來大概把這件事忘了,但你三叔還向他討要了。按理說,你們夏家乃是紹興的首富,不至於連十文錢都缺吧?”張夫人沒有惡意,隻是當趣事一樣說起。
夏初嵐認真說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三叔連跟我都算得很清楚。別說是十文,一文他都不會放過的。我三嬸還常說,要是讓我三叔管家裏的賬,估計得把她們娘兒倆餓死。”
張夫人也笑起來,覺得這一家人很有趣。
張詠和顧行簡坐在圓桌上品茶。張詠說道:“那個好歹是英國公世子,差點被你弄得下不來台。知珩,你以前也不這樣的。”
顧行簡晃了晃手中的茶碗:“人都是有底線的。他不顧英國公府的臉麵,我自然也不用留情。”
張詠知道陸彥遠肯定有什麼地方得罪顧行簡了,也不好意思再繼續過問別人家的私事,便換了話題:“我聽說皇上準備叫普安郡王從興元府回來了。明年春天不是要給他和恩平郡王選妃麼?恩平郡王已經定了李家的姑娘,普安郡王據說是選了蔣家宗族裏的姑娘。”
張詠管進奏院和通進銀台司,很多文書都是最先到達他手中,入內內侍省的動靜也了若指掌,知道的自然比旁人都多。所以門下給事中這個位置,就相當於整個朝堂的耳目,顧行簡是必然要握在手中的。
李家和蔣家可謂是旗鼓相當,皇帝的意思就是普安郡王還沒有出局。
張詠繼續說道:“可今早進奏院收到興元府的文書,普安郡王拒不回都城。說要等興元府的事情妥善解決了才肯回來。恰好今日到十六休務,文書還沒呈上去。估計皇上看了,非得發怒不可。這普安郡王到底是在搞什麼名堂?”
“等我二月到了興元府就知道了。”
趙琅要是在這個時候回都城才是真的不妙。皇上向來最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人,那道詔書也不過是試探之一罷了。
“你剛剛說要帶夫人一起出去辦差?”張詠看了夏初嵐一眼,“邊關苦寒,夫人看上去這麼嬌貴,萬一受不住那苦,你不心疼?”
顧行簡也看向夏初嵐那邊:“她執意要跟我一起去,怎麼說也不肯聽,我也拿她沒辦法。我想這一趟少則三月,多則半年,把她一個人留在都城到底是不放心。到時候讓她扮成隨從跟在我身邊,寸步不離地保護,想必也不會有危險。”
張詠“嘶”了一聲,帶著幾分調笑的口吻說道:“沒想到這天底下也有你顧知珩搞不定的事和人。”
顧行簡也笑了笑,然後說道:“我離開都城這段日子,朝堂上的事情,你得盯著些。尤其是莫懷琮那一夥人。近年,莫懷琮年紀大了,行事越發詭譎。上次我從魏瞻手裏查抄的暗賬雖還沒細看,但我覺得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張詠點頭:“對了,那賬本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既然答應了皇後要將吳致文保住,那麼賬本上牽涉到的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追究了。我收著賬本,就是為了防止落入他人手中,成為把柄。除此之外,也不能再做什麼了。”
張詠覺得顧行簡最近有些變化。好像話多了點,變得有人情味和煙火氣了。不知道是不是成親的緣故,人也不像從前那麼冷淡了。看來娶妻是娶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