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彥遠看出她不對勁,差點過去扶,又強行忍住,掐著莫秀庭的肩膀,斥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你真以為沒有王法嗎!”
莫秀庭也是一愣,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難道是看到陸彥遠來了,夏初嵐故意演戲給他看的?但聽到男人這般質問,她反而露出笑容,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夫君心疼了?若是我下毒害她,夫君會把我如何?交官府嚴辦麼?”
陸彥遠懶得跟她胡攪蠻纏,正要過去查看,外麵又衝進來一群官差,一下子把雅間擠得滿滿當當。
“你們是何人,這裏也是你們能闖的嗎!”莫秀庭蹙眉喝道。官差們麵麵相覷,頭一次遇到犯事的人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六平和顧居敬跟在後麵進來。顧居敬穿著檀色寬袍,頭戴襆頭,神態悠閑。他原本在泰和樓跟老友喝酒,聽到官兵上樓的動靜,便走出來看熱鬧。沒想到看見六平,他隱約記得昨日夏家的酒席散後,這個小廝幫著送客人出門,好奇之下便跟了過來。
“姑娘,姑娘您怎麼了?”六平蹲下身,夏初嵐已經沒什麼意識了。顧居敬立刻執了夏初嵐的手腕。看脈象,好似沒什麼異常。他們顧家有祖傳的醫術,隻不過他學藝不精,看個尋常的頭疼腦熱還行,這種就看不出端倪來了。他想著還是回去找阿弟吧,那家夥的醫術可是能跟翰林醫官切磋的。
“你們對我家姑娘做了什麼!”六平抬頭吼道。他是夏家搬來紹興以後收的人,並不認識陸彥遠。
顧居敬沒想到陸彥遠會在這裏,拱手一禮:“顧某不知世子在此,失敬。你們這是……?”他裝作什麼都不知情,實際已經猜到了一些。無非是正室找到了舊愛施壓,怕二人舊情複熾。但就憑莫秀庭的出身和教養,應該做不出傷人之舉。
陸彥遠麵無表情地說道:“誤會一場,我剛來,夏姑娘不知為何身體抱恙,暈了過去。這裏……我來處理,還請顧二爺找個大夫給她看看。”
“好說,好說。”顧居敬轉身吩咐六平,“我的住處就在旁邊,你們姑娘現在情況不明,不如先到我那兒去。剛好有個現成的大夫在。”
六平腦子裏嗡嗡的,還沒反應過來。世子?不會是那位世子吧!他又看了看陸彥遠,相貌談吐都不像是普通人。他心道壞了,八成是了,姑娘怎麼就遇到他了?
“這廝,我跟你說話呢。”顧居敬又重複了一遍。
六平方才回過神,心中有些猶豫。雖然顧二爺是大商賈,有身份有地位,不至於欺負一個小姑娘。可是貿貿然將姑娘送到一個男人的住處去,隻怕不妥當。
“憑我跟你家老爺的交情,還能害她不成。把人弄醒要緊,快些走吧!”顧居敬催到。一會兒圍觀的人多了,不知道又要傳出什麼流言蜚語來。這丫頭已經夠不容易的了。
六平沒辦法,實在擔心自家姑娘的安危,隻能聽顧居敬所言。剛好樓下有給錢就能差使的婆子,六平連忙叫來一個,要她背上夏初嵐,跟在顧居敬後麵走了。
等他們走後,陸彥遠同那些官差交涉。
莫秀庭站在旁邊,她方才看到顧居敬出現,已然是大大地吃了一驚。再看到顧居敬竟然帶走了夏初嵐,更覺得匪夷所思。這可是當朝宰相的兄長,臨安的大商賈,聲名赫赫。聽他所說,好像跟夏家有些私交?想不到夏初嵐出身這麼低微,竟也能攀上如此人物。
她偷偷地看了陸彥遠一眼,心裏又有幾分竊喜。關鍵時候夫君還是護著自己的。
夏初嵐沐浴之後,換了身薄綢的小衣,坐在妝台前,趙嬤嬤和思安幫她熏幹頭發。她從銅鏡裏看到後麵書桌上放著那個青色的布包,便叫思安去拿了過來。
她重新翻開書頁,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紙頁間浮動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檀香味,又讓她想起那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