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她麵上顯出疲態,聲音也短了些中氣,雖然並不一定有多少是情真意切,那卻也不在容晚初的理會之中了。
她身前原本隻擺了個小杌子,容晚初走過來,她就叫著“瑤翠”:“還不給貴妃娘娘設了座來。”
女官忙笑盈盈地道歉:“是奴婢疏忽了。”
將那小圓杌子換成了尊端正的扶手椅來。
容晚初也含/著笑意,大大方方地道:“臣妾不才,反教娘娘垂愛了。”
殷/紅綾由兩、三個宮人攙扶著進到了落地罩底下。
地上原本就落了雪,她膝蓋底下都是濕淋淋的一片,裙擺僵硬地垂在青金泥的地磚上,露出一小截同樣濕透了的鞋尖。
她被人攙著到了垂簾底下,就扶著門欞,“撲通”一聲,重新跪了下來。
容晚初就微微地歎了口氣,道:“娘娘,郡主還是個沒有出閣的小姑娘呢,這冰天雪地的,受了寒往後可怎麼好!”
鄭太後也跟著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她如今曉得了自己行/事的不妥,心裏頭愧疚,隻盼著你寬宏大量,不與她多計較,才能安的下心。”
容晚初就微微地笑著,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殷/紅綾聽見容晚初開口的時候,原本抬起了臉來,但後麵沒有了後續,她扶在木棱上的手扣的緊了,頭卻重新垂了下去。
鄭太後道:“貴妃,你是個通透的人,哀家心裏頭這些話,也隻好同你說一說。”
“先帝爺駕崩之後,皇帝還是個孩子,外頭的大事,都是幾位老大人參議,可是我們孤兒寡母的,哀家是個深宮婦人,橫豎有風也刮不到哀家的身上來,卻要為皇帝考慮一二。”
她聲音淡淡的,仿佛含/著許多的悲慨感歎之意,但說出口的話終究是點到即止,道:“如今皇帝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哀家心裏是再高興不過的。”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她道:“連紅綾這樣從小被先帝爺和哀家寵壞了的,都知道自己犯了錯,知道要請罪了。外頭的事,就交給皇帝聖裁罷,哀家是再不能插手的了。”
鄭太後,果然是殺伐決斷。
單看那些匿於賬冊之外的賞賜,也知道她待趙王是何等的倚重。
如今眼見著火不滅就要燒到自己的身上,輕輕巧巧地,說舍也就舍了!
容晚初幾乎要為她喝起采來。
她笑微微地看著鄭太後,道:“娘娘何必為這些事擾心?您是這宮裏獨一份的太後娘娘,陛下待您一片孺慕摯誠之心,您直管每天抹抹牌、聽聽戲,隻怕神仙都要羨慕您的逍遙。”
“我也老了。”鄭太後看著她,神色稍稍和緩了些,歎息道:“你呀,同皇帝兩個這樣要好,也不肯給我生個孫兒來抱。”
雖然兩個人都隻是麵上的客套和睦,也知道鄭太後提起這個話頭是另有所圖,容晚初頰邊依舊止不住地生出紅暈來。
她沒有說話,鄭太後就順勢道:“依哀家看,倒不如把紅綾和小十二養在哀家這裏,也能陪哀家解一解悶。”
兜了個圈子,原來是為了殷/紅綾。
容晚初笑了笑。
鄭太後道:“人老了,也不愛管外頭的閑事了,便就總想著身邊熱鬧些。紅綾雖然嬌了些,到底是哀家眼看著長大的,如今也懂事了,哀家這心裏也舍不得她往後到外頭去吃苦。何況小十二打小就同她親近,也算是替哀家分憂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容晚初就笑著看了殷/紅綾一眼,道:“郡主怎麼還跪在這裏?外頭冰天雪地的,這地上也這樣冷,腿上可有什麼不適麼?”
回頭叫著“阿敏”:“去拿了本宮的帖子往太醫署去,請人來給郡主看一看脈,不要坐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