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道:“……風這樣大,七哥今晚就睡在這裏吧?”

容晚初對上了男人灼灼的眸子,不由得微微有些瑟縮,不大自在地解釋道:“何必再走一趟,平白受了涼氣……橫豎原是我想著要睡,地龍都燒透了,一點也不冷的……這裏有你的衣裳,明兒直接上朝去也不礙事……我回後殿去,也不會打擾了你……”

越是補充到最後,聲音放得越低,最後就有些說不下去了,放棄似地側過了頭去。

殷長闌一顆心原本被她一句話輕易攪得七上八下的,聽到後頭,反而微微地笑了起來。

他道:“好啊!”

他聲音又低又柔,含/著濃濃的笑意,溫聲道:“都聽你的安排!”

女孩兒一張穠夭桃李的粉麵就轉了回來,對上他溫柔的眼,杏眼裏漾出了瀲灩而歡喜的微光。

貴妃容氏在儲秀宮施展了一回威風,卻沒有得到一星半點的申斥,皇帝甚至還在她宮中留宿了一夜,第二天蒙蒙亮的時候,春風滿麵地從鳳池宮直接出發上朝去了。

話在外頭傳了一遭,回來的時候就不是原本的模樣。

翁明珠雖然人有些嬌憨率真,卻不是懵懵懂懂什麼也不知道,在與容晚初一同用午膳的時候,還有些赧然地悄悄牽了她的衣袖,低聲問她:“我在這裏,是不是讓您不方便啦?”

鳳池宮前後屋舍百餘間,她雖然跟著過來暫住,卻住在東側殿裏,夜裏又早早地吹燈歇下,同沒有她這個人在,也沒有什麼分別。

容晚初失笑地拍了拍她的頭,道:“人小鬼大。”

她麵上沒有什麼異樣,反而是翁明珠鬧了個大紅臉,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我不是、我不是……”

吭吭哧哧地,半晌也沒有把這句話說全了,一雙大眼睛圓/滾滾的,信賴地看著容晚初的時候,清亮得像某種幼生期的小動物。

她在冰水池裏吃了苦,但昏厥的緣故裏還是心理因素多些,這時離開了那個環境,到了容晚初的身邊,心境很快地開朗回來,除了麵上還有些蒼白,也不過是需要緩緩地調養了。

容晚初看著她直笑,最後安撫她道:“我答應了要送你回家的,你放心就是。”

翁明珠就真的放下心來,圍在容晚初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話,像隻因為春天到了而恢複了精神的小麻雀。

阿訥原本對她還有幾分警惕,但這樣說著話,兩個人竟不知何時說到了一處去。

容晚初揮手攆了她們出門:“到別處去說你們的悄悄話,讓我消停些。”

翁明珠怕她真的生了氣,就瑟瑟地住了口。

反而是阿訥攙了翁明珠的手,笑道:“娘娘平日裏讀書畫畫的,偏不愛聽我們說話。”

容晚初將她睨了一眼。

阿訥見好就收,同翁明珠說說笑笑地出去了。

等在簾子底下的阿敏進門來,向容晚初道:“尚宮局的何姑姑過來了。”

崔氏因為前頭一攤子壞賬出了事,如今尚宮局的事務就由何氏暫代,卻因為容晚初的心意未定,也跟著並沒有一個名分,大家隻“何姑姑”、“何大人”地混叫著。

容晚初眉梢微微頓了頓,道:“叫她進來吧。”

何氏端著手,低垂著眉眼,步伐穩穩地進了門。

她的宮規禮儀是半點都不缺的,該跪就跪、該行禮就行禮,該效忠就效忠,也該翻臉就翻臉。

她是犯官之後,充入宮闈,尚宮局的掌事崔氏對她有知遇之恩、照拂之情,但她卻能因為出身舊事,輕易將崔掌事的困境暴露在宋尚宮的麵前。

而一樁大事難以遮掩的時候,她又能毫不猶豫撕開自己的罪狀,把宋尚宮做過的事也坦然呈於容晚初之手。

容晚初微微地笑了笑。

拋卻個人的情緒,這倒是一個最適合宮闈生活的女人。

何氏伏在地上向她行禮,聲音低沉悅耳,道:“貴妃娘娘祺安。”

容晚初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道:“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