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的額頭漸漸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甄漪瀾的聲音沉沉的,像是底下藏著某種難以言表的暗流,又時不時地想要冒出頭來把人卷進去似的,問道:“你同瑪瑙姊妹一場,可看見了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翡翠因著她突然的開口,背上毛毛地生了一層白汗,磕了個頭,恭恭敬敬地回話:“……叫人發現的時候就已經躺在了地上,頭上破了個洞,血止也止不住,眼見是不能夠了。尚宮局的人接了信就把她挪了出去,奴婢原想跟著看一看,卻給辛姑姑勸了回來……”

說到這裏,不免有些悲戚。

她和瑪瑙,昨兒下午還因為一點瑣事,在娘娘跟前小小地拌了一回嘴。

瑪瑙還同她說“你服侍娘娘出門去受驚吃了苦,我不同你一般見識”,寬容地原諒了她。

再往前頭說,昨兒一大早上,她還因為起床沒看見瑪瑙的人影,急慌慌地找了她一圈。

好端端的人。

翡翠心裏頭像是壓了塊大石頭,沉甸甸地不能釋懷。

甄漪瀾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手裏的把件越轉越急,到將要脫手的地步,又如夢初醒地擱在了一邊。

不輕不重的一聲悶響,把翡翠的心思重新拉了回來。

她原以為娘娘還要問上兩句,沒想到甄漪瀾話鋒一轉,已經問起別的事來:“昨兒在廣場上,那凶獸發狂撲咬陛下,究竟是怎樣一個情形,你可打聽清楚了沒有?”

狻猊發狂的事已經被龍禁衛封了口,尤其是陷了一個天子近身的內監,宮裏頭關於這件事就變得尤為忌諱起來,更何況往常這些事總是瑪瑙經手的多些……

翡翠覺得自己像是失了一隻手、一隻腳似的舉步維艱。

她斂去了心裏的哀切,把幾經周折打探到的、具體的情形一一地說給了甄漪瀾聽。

還沒有說到容嬰一槍把那狻猊獸刺得仆倒在地上,一錯眼卻看見了甄漪瀾一片煞白、沒有一點血色的臉。

翡翠嚇了一跳。

她顧不上繼續回話,跳起來就出門去親手替甄漪瀾灌了個湯婆子。

甄漪瀾怔怔地握著那隻湯婆子,卻覺得手腳都麻木到僵硬了。

她問道:“你是說皇帝什麼都不顧了,還記得要把貴妃擋在自己的身後?”

她語調喃喃的,甚至不像是“不可置信”,而隻是將這件事當作自己聽錯了,還反過來問道:“你是不是記錯了,不是皇帝把貴妃擋在了自己的前麵?”

翡翠從沒看見過她這副模樣,一時間幾乎要跟著懷疑自己了。

她道:“奴婢下了重金,問了兩、三個人,都是這樣說的。”

她忍不住道:“何況陛下還受了傷,貴妃娘娘卻安然無恙,連頭發絲都沒有碰掉一根。”

新滾的湯婆子即使隔著暖套,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