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忽然沒了的瑪瑙,想起平日裏聽過的那些個鬼魅故事,唯恐是宮裏有什麼不幹淨的地方,把甄漪瀾給魘著了。

她撲在甄漪瀾的腳邊,輕輕地搖了搖她的腿,放柔了聲音呼喚道:“娘娘,娘娘。”

甄漪瀾打了個激靈。

她定了定神,看著跪在榻邊上的,神色焦慮而婉轉的侍女,忽然慢慢地道:“你去打聽打聽,陛下今日有沒有召見大老爺?”

翡翠猶豫了一下,道:“如今九宸宮那邊風聲鶴唳的,隻怕這些事輕易不會泄/出來。”

是啊,如今九宸宮裏也沒有得用的眼睛了。

甄漪瀾心裏冷冰冰的,說出來的話也跟著生出些不容置疑的意味:“他若是進了宮,必定會想辦法遞消息給你的!”

往常,因為兩個侍女性格行/事的緣故,家裏的消息都是經過瑪瑙在傳遞。

瑪瑙今天才出了事,大老爺會知道接收消息的人換了一個嗎?

這念頭在翡翠心裏一晃而過,並沒有留下痕跡。

她垂頭應了聲“是”,又問道:“若是奴婢沒有接到消息……”

她原本諾諾的,是想要問:“若是消息傳錯了地方,並沒有落到奴婢的手裏該怎麼辦?”

甄漪瀾像是有話說似地抬了抬手,卻重新沉默下來,半晌,才淡淡地道:“那就給九宸宮傳個信,就說,我有些很要緊的話,想要同陛下說。”

-

解頤宮裏發生的事,容晚初並不曾知曉。

她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的時候,原本是想要不管不顧地到勤政殿去,哪怕隻是在立屏後頭悄悄地看殷長闌一眼,也好過在這裏坐立不安、心思繚亂的。

殷長闌卻像是同她心有靈犀似的,隻在她想念的這一刻,就忽然出現在門口,大步流星地向她走過來。

他眉宇間有淡淡的疲憊,眼睛底下有一點不易察覺的青黑,在原本就潔白、又失了些血色的麵龐上,卻像是黑夜裏的一盞月亮似的,十分的分明。

容晚初看得心痛,到他走過來握住她的手的時候,就溫順地回握了,又抬起手來在他眼下拭了拭,柔聲道:“昨天沒有睡好?是不是傷口疼?”

女孩兒手指溫溫涼涼的,手勢又輕柔宛轉,像條調皮的小魚兒在皮膚上唼喋。

殷長闌由著她點撫,垂下頭來將額抵在她的額上,低聲笑道:“有一點痛!阿晚吹一吹就好了。”

他就看到女孩兒唇角淺淺地扯了下去,桃瓣似的唇抿緊了。

不知道是心疼了,還是逗過了,還是兼而有之。

殷長闌失笑。

他剛要說“逗你頑的,實在不疼”,卻聽見小姑娘低低地道:“好。”

這個傻丫頭!

分明知道他是玩笑話,卻還是這樣認認真真地答應他。

他微微苦笑。

他發現他的身體如今輕易就被小姑娘一句話、一個字牽動著。

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腳,心裏卻漲鼓鼓的,握著她小手的手指捏了捏,低下頭去咬了咬她的耳廓,柔聲道:“那可說定了,隻是這光天化日的,還不急!”

容晚初見他越說越離譜,不由得撩起睫來瞪了他一眼。

殷長闌哈哈大笑。

他捏著容晚初的手搖了搖,岔開話題問道:“老楊剛替你診過脈?可開了方子沒有?有沒有交代你什麼話?”

話音剛落,簾子外頭就傳來老院正低低的幹咳聲,像是清嗓子似的。

這個楊老大人倒是個妙人,竟然敢當麵拆殷長闌的台。

容晚初不由得笑了起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