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聲音娓娓, 容晚初沉默地聽著, 親自起身到桌邊去,摸了摸桌上的茶壺,斟了盞雪梨甜湯, 送到了她的手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戚夫人微微怔了怔, 雙手接過茶盞, 感激地對著容晚初笑了笑。
她頂著繼夫人的頭銜嫁進容家來, 按道理來說, 最受影響、最與她利益和立場都不同的,就應該是柳夫人留下的一雙兒女了。
可是無論是容嬰還是容晚初, 都沒有因此與她為難、對抗。
容嬰是個已經進學立事的少年郎,她是年少的繼母, 要彼此避嫌。
但容晚初與她之間, 卻也曾彼此尊重、融洽地相處過。
後來……
戚夫人唇角微牽, 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她低聲道:“娘娘也知道,妾身雖然不是華族清貴出身, 但家慈庭訓也算嚴謹。妾身深知公子和娘娘的不易, 因此格外地看重清譽。老爺不在京中, 妾身更是緊閉門戶,隻在上院走動,連近身的丫鬟都不出二門。”
容晚初頷首。
戚夫人道:“可是老爺走了半個月的工夫,夜裏就忽然有人闖進了上房。”
把多年前這樣最初的屈辱說出口, 戚夫人心裏像是被一團火灼灼地燒,讓她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容晚初。
容晚初也正注視著她,神色寧和又平靜。
她的目光像是一捧潺/潺的水,把心口那團烈火都澆滅了,餘下一片焦痕隱隱地作痛。
眼角的涼意暈開,戚夫人低下頭去捂住了眼和頰。
她道:“妾身是遠嫁而來,身邊的丫頭、陪房往外一散,房裏留下的就隻有四個傻的。府裏補上來的人,竟連一個曾服侍過先夫人的都沒有——不瞞娘娘說,妾身那時也曾經想過是不是妾身做錯了什麼……”
——以至於容家兩位嫡子女刻意抽走了人手。
容晚初哂然。
“直到那天夜裏,”戚夫人低著頭,彤色從眼周散到了眼尾,聲音中有些說不出的譏誚和淒愴:“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丫鬟把我的丫鬟打暈拖出了門……容毓明坐在我的寢房裏,告訴我‘這就是容家的規矩’……”
她仰起頭來,看著容晚初,道:“沒有等到老爺返京,妾身就查出了身孕。”
戚氏不曾為人所知的第一次身孕。
等到後來傳到眾人口中的時候,這樁孕事已經變成了“新夫人心理負擔太大,以至於出現了假孕的症候”。
容晚初抿起了唇。
戚夫人卻忽然說起了一樁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妾身在家中是幺女,頭上止有一個同母的嫡兄,卻有四、五個庶出的兄弟。家慈性情寬和,待諸兄弟都仁厚,幾位兄弟待妾身都十分親近。妾身出閣的時候,幾位兄長都在家嚴麵前提出要為妾身送嫁。”
“家嚴卻親自點了大兄。”
“大兄那時在家嚴身邊屢立戰功,即使在一眾堂表兄弟裏,也稱得上是俊彥人物。”
戚夫人這樣說著,言辭間有些揮之不去的冷意。
容晚初輕聲道:“本宮也曾聽說,戚將軍雖然生/母不詳,但為將頗有膽略。”
戚夫人知道容晚初的意思。
她微微地冷笑起來,道:“他的出身,自然是不敢公之於眾的。至少在我大齊人看來,即使是母不詳的野種,也總比狄人生的孽種好些。”
戚夫人從開口以來言辭都溫和克製,即使是描述容玄渡的暴行,也沒有這樣惡毒粗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