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號的晚上,趙煒遙早早上了床,一個人裹著被子折騰。想起今天李介約他的模樣,耳根子明明泛紅了,還故作鎮定,真是……傻乎乎的。
趙煒遙指尖點點小兔斯基,嘀咕,“你說我傻吧,自己還不是傻乎乎的。”
正兀自的自言自語,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趙煒遙一愣,手機屏上顯示的是一個很久沒聯係的名字──常遠。
猶豫了下,趙煒遙還是按了接聽。
“煒遙?”再次聽到常遠熟悉而陌生的聲音,趙煒遙心中一片寧靜,連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寧靜。
“常遠,你怎麽……”
“煒遙,我在你學校的大門外,我想見見你,你能出來嗎?”常遠的聲音透著一絲沙啞。
“現在?你在D市?”趙煒遙訝異的道。
“嗯,現在。”常遠加重語氣重複了一次。
趙煒遙想了想,道:“好,你等我一下。”套上衣服,走過去拍拍桌子前李介的肩,“李介,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李介瞅了瞅表,十點了,不由得微皺了皺眉。
趙煒遙知道李介怕時間太晚,忙道:“你別擔心,我出去見個朋友,很快的。”
李介輕輕“嗯”了一聲,又補充一句“早去早回”。
趙煒遙握在門柄上的手緊了緊,唇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這幾天天氣反彈降了溫,今天早些時候還下了一場下雨,路麵濕漉漉的。趙煒遙出來得急,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外套,有絲絲的冷。
遠遠的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常遠站在校門前的路燈柱子下,一邊搓手一邊跺腳,時不時的朝校門張望一眼。
趙煒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加快了步伐。
“煒遙──”常遠也瞧見了趙煒遙,跳起來揮了揮手,扯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趙煒遙也笑了,這一笑,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拉近了不少。
“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常遠搓搓手,“這太冷了。”
“這幾天降溫了,是冷了一些。”趙煒遙帶常遠進了一家水吧,轉頭問,“喝點兒熱的吧?”
“好,聽你的。”常遠點頭。
趙煒遙點了一杯檸檬,又給常遠點了杯熱咖啡,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水吧的人不多,隻有一兩對小情侶竊竊私語,舒緩悠揚的輕音樂緩緩流淌。
“什麽時候回來的?”趙煒遙先開了口。
“今天九點下的火車”,常遠喝了一口咖啡,身子似乎暖和了不少,“我……沒回家,想先來看看你。”
“你沒回家?”趙煒遙詫異。
“我在校外的小旅館租了一間房,行李暫時放那了。也不貴,一晚上三十,明天再回家……也行的,就想……看看你。”常遠的聲音越說越小。
“伯父伯母呢,他們知道你回來了嗎?”趙煒遙用吸管輕輕的攪動檸檬片。
“我給他們說,明天到家。”常遠也一圈一圈緩慢的攪動著咖啡。
趙煒遙輕歎一口氣,“常遠,其實不用的。”
“不……不用什麽?”常遠加快了攪動的頻率。
“你抬起頭來,看看我──”趙煒遙直視常遠,“你看看,我現在沒缺斤少兩,沒麵色蒼白,沒雙眼無神,我能吃能喝,能蹦能跳,膚色比太陽還紅潤。所以,你不用對我愧疚,不用的,我現在很好。”
“煒遙,我……”常遠欲言又止。
趙煒遙攪動的手指頓了頓,等待。
“我寒假回家……家裏發生了一件事”,常遠抿了抿唇,似是不願再回憶,“對我觸動很大。”
“你知道,我的父母都在政府部門工作。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無數人等著揪你的小辮子。我表哥……二月份時出了事,有人給我大伯寄了照片,照片是我表哥和一個……男人在……在床上……”
趙煒遙的心驀地一顫。
常遠的聲音不自覺的透出些許苦澀和蒼涼,“那些人渣……真是陰險,故意挑了大年三十……團圓成了一出鬧劇。大伯母當場就氣暈了過去,表哥被大伯打了個半死。煒遙,你……你不知道,我當時真的嚇壞了,表哥的血痕一條一條,大伯還不停,還追著打,腦袋打出了個血骷髏……”
常遠捂住眼睛,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趙煒遙嘴唇微微動了動,想說些什麽,最終隻是輕輕的拍了拍常遠顫唞的手。
常遠胡亂抹了抹臉,繼續道:“大伯和我爸花了好些天才解決了表哥的事,表哥被送出了國。整個寒假,家裏就像罩了一層低氣壓,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我媽整天唉聲歎氣,又有些疑神疑鬼,你給我發短信,我不敢回,給我打電話,我不敢接……我天天都惶恐,總覺得有人暗中盯著我,好像……好像下一秒我和你的事就會被……被揭穿,春節沒過完,我就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