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二巷?你真買下來啦?”這間房子沒什麼過人之處,跟龍府比起來是小而窄且舊,隻是兩年多前她與君奕鬧誤會,疾病來得又急又凶,暫時離開這塊是非之地時,負謙就是在東街二巷租了宅子讓她養病,天井處還種了她最喜愛的紫荊花呢!“不管新舊,置了田宅總是好事,得辦桌酒席請大夥兒吃吃。”

“這是自然,會再送帖過來的。”他替蔣舒月拆了紅豆糕,瞧她眼珠直在他身上打轉,不知打著什麼主意。“姊姊有話便說,在小弟麵前不需拘謹。”

“嘿,跟你說話就是這點爽快。”隻是這事怪不得她扭捏。“父親孝期已過,你也差不多該成家了。長姊如母,不如由我來替你操辦吧?跟我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家,我好請人留意。”

孝期三年,實則二十五個月則畢。負謙為了壯大鳴茶,自個兒事都忽略了,如果不是有她幫忙記著,包準他有閑工夫想成家時,孩子呱呱落地,負謙年紀都夠本讓娃兒喊一聲爺爺了。

“不急,此刻娶妻隻會讓她吃苦。”有個三天兩頭不在家的丈夫,感情如何融洽?家庭如何維持?他可不打算把孩子丟給妻子一個人帶,那種疲累無助是會把人的意誌侵蝕殆盡的。

如果單就為了傳宗接代而娶妻生子,或是年紀到了就該成親而誤了一名女子的將來,那他唾棄父親與姊夫思慮不周且自私的行徑,無疑是自打嘴巴啊!

“如果娶進隻懂享福而不肯吃苦的妻子,更不是件好事,不如趁現在好好留意適婚的姑娘家,免得等你鳴茶成績再上一層樓時,對方隻看你的錢,不看你的人了。”這才是地道地道的悲哀。

“這……”

姊姊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隻是他如何想,就是提不起興趣。

蔣舒月打蛇隨棍上。“就像你說的,此事不急,我們就慢慢找,總會找到你喜歡的姑娘。姊姊懂分寸的,不會時時刻刻拿這種事煩你,隻是不打算不行。”

“好吧,那就麻煩姊姊了。家世不用太講究,個性好最重要。”這事早晚都得打算,他相信姊姊懂分寸,也不會胡亂搪塞個女子給他,便允了下來。

該說的事講得差不多,再寒暄個幾句後,蔣負謙便起身準備告辭,此刻卻有家丁拿著如燒餅大的幹泥巴團,喳呼著進來。

“二夫人,又收到了!”家丁將幹泥巴團捧在掌中,不敢髒了蔣舒月的手。

“還是沒查出來是誰放在後院的嗎?”該不會要成為千古懸案了?

“出了什麼事?”蔣負謙倍感疑惑,不懂姊姊為何苦惱成這般。

“敲了給舅少爺瞧瞧。”

家丁立即由幹泥巴團裏起出以宣紙包覆好的四百文錢,呈給蔣舒月。

“每個月都有人固定捎來四百文,已經兩年了。宣紙上麵是寫我的名字沒錯,但每回字跡都不相同,到現在還找不出來是誰放的。我一直不敢動用這筆錢,可經年累月下來,幾千個銅錢還真教我傷腦筋。我跟君奕商量過,就決定捐了這筆錢作為公用,可疑問一直留著,當真憋氣。”

蔣負謙接過銅錢,覺得手有些油滑。“可以給我一桶淨水嗎?”

“喔?”蔣舒月不免好奇有何妙計,馬上讓家丁挑了一桶清可為鏡的水。

蔣負謙解開串錢的紅繩,一股腦兒把四百枚銅錢都滑進水裏,沒多久,水麵上浮起一層清晰可見的黃油,冒出的油泡都把他們的臉分成好幾張了。

“油麵浮得這麼厚,可見每一枚銅錢都沾有油脂,極可能來自油行、肉販,這些連掌心都時常觸碰油脂的地方。若姊姊好奇,可由此尋起。”一連兩年不曾間斷,連他都覺得可疑,究竟是誰這般堅持,像報恩償債似的。“會不會是姊姊資助過的對象?你且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