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非把家裏搞得雞飛狗跳不可?不說你是會死嗎?日子過得太平穩你不甘心嗎?”

阿水嬸被罵得無從招架,想回嘴都找不到地方,以前向鄰人數落且覺得有理的事,如今從蔣負謙的嘴裏說出來,真有種無事造謠、惹是生非的感覺。

蔣負嫌不想同她廢話太多,阿水嬸不是重點,他得好好想想晴蜜會上哪兒去。雖然她在省城住了一段時間,但巷弄街道什麼的都不熟,更不用說左鄰什麼村,右近什麼鎮,他該如何找起?

更教他頭疼的是——晴蜜是路癡,說不定連她自己身在何處都不清楚!

為了找尋杜晴蜜的下落,蔣負謙幾乎不顧鳴茶,應該是說想顧也沒心力、沒時間。他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小歇之外,起碼有十個時辰在外頭奔波找人。

他怕晴蜜不鬧脾氣想回家時,他卻不在,所以每天他都會回去跟晴蜜單獨廝守、就他們倆的家候著,想著兩人相處的時光,常常不知不覺睜眼到天亮,洗把臉又繼續出去找人。

隻要有消息,不管可不可靠,無法一天來回的距離,花再多錢他都會請人過去確定,為了刺激其他人幫忙尋找,他還在省城貼滿尋人紅單,大方給出五百兩的獎賞,不少人放下工作、放下鋤頭,就是為了賺這筆錢,連官府都驚動了。

為什麼動用這麼多人力,還是找不到晴蜜……不管如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不會放棄,一輩子都不會放棄的。

蔣舒月見他這般折磨自己實在心疼,卻又無法勸阻他收手,如果今天下落不明的人是龍君奕,她也會像負謙一樣發了狂似地翻找。為了讓他無後顧之憂,許久不理鳴茶事務的她開始接手聯絡,跟進製茶的事。本想留下秋蟬打理他的生活瑣事,卻被他嚴厲回拒。

“我不想壞了秋蟬的名聲,更不想讓晴蜜誤會得更嚴重。家裏少了她,馬上就補了個人進來,是我也會心死的。”

蔣負謙這樣說,蔣舒月隻好答應,再派人每天過來巡看,送點飯菜什麼的。

找了一個多月,過了個悲淒而無人味的新年,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就蔣負謙的宅子連門口的春聯都沒翻新,仍然貼著經過雨水洗刷而變得粉白的破舊春聯,前院豔紫荊即便開得亮麗,深紫帶香味,依舊有不少枯老的花瓣飄然落地,隨著冷風遍布整個門庭,無人清掃,落得好像荒宅一般。

阿水嬸因為良心過意不去,常常來打掃,蔣負謙見她一回趕一回,最後她也不來了,每天都到外頭幫忙打探杜晴蜜的消息還比較實在些。

某日,蔣負謙施著沉重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裏,灰暗雙陣立刻瞠亮,寫滿不可置信。晴蜜並沒有回來,然而在大門門坎中間,卻擺著一顆刺眼的泥巴團!

他上前抄起泥巴團,使勁拚開,裏頭是包著三百文錢的油紙,未塗油的那麵紙,歪歪料料地寫著他的名字——蔣負謙。頭重腳輕,左傾右斜,看得出來是個初拿筆的生人寫下的字,直覺告訴他,這是晴蜜學寫他的名字。

“晴蜜!晴蜜——我知道你回來了,我求你出來,讓我看一眼你是不是過得好,有沒有吃飽穿暖?晴蜜——晴蜜……不要對我這麼狠心……”蔣負謙驟倒在地,連日來的折磨將他偉岸的身影削薄了,像一扇頹敗的木門終受不住風西摧殘,就這樣直挺挺地倒了。

每日前來照看的奴仆在到來之前,蔣負謙不曉得倒在廳院多久了。將他架回房間後,立刻趕回龍家通報。

龍君奕及蔣舒月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綠芽聽見下人碎嘴前總賬病了,便想偷偷摸摸地跟上,探看情況,最後是秋蟬領她過來的。

蔣舒月心疼地垂淚歎氣,好好的一個人,不到幾天就憔悴成這樣,他們姊弟都得輪流為情病餅一回嗎?她別過頭不敢看,正巧瞄見負謙手裏緊攢著的一包東西。

“這……晴蜜呀,你怎麼能對負謙做這種事,這不是擺明了要劃清兩人的關係嗎?你們是夫妻呀!”蔣舒月捂著胸,痛心疾首。

“小心,你的身子要緊。”龍君奕接過她,穩住她的身形,在她捂胸的那一刻,還以為她又怒氣攻心,差點把他的呼吸也奪走。“沒事了……沒事……”

順著她的背心,龍君奕低哄著,他心跳加驟,深怕再次麵臨可能喪妻的恐懼。

“你快叫人備馬車,我要回娘家一趟!就算不能殺死那混賬蔣英華,我也要賞他幾巴掌!”居然把負謙害成這樣,他哪一點對不起他?

“負謙落魄成這樣,你還放心出遠門嗎?以後有的是機會打蔣英華的臉,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幫負謙把晴蜜找回來,心病還需心藥醫。”龍君奕勸著。

“……如果不是負謙愛她,我怎麼可能把這種弟媳找回來!”蔣舒月負氣地說,她就這麼個寶貝弟弟,從小吃苦長大,長大了還在吃苦,她怎麼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