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徐珂言自嘲的笑笑,回憶著當時發生的事,「後來,其實是有人從小巷路過的吧,我聽到聲音了,但是沒人願意救我。」

彷彿已經看到了徐珂言毫無作用的微弱抵抗,冉新陽又氣又急。她無法想像徐珂言被人欺負是什麼樣子,愈來愈惱:「為什麼不救你?!你當時還那麼小,他們怎麼忍心!」

徐珂言無奈的笑笑:「那種情況,誰也不願意惹上事,也很正常。那個男人喝醉了,又很強壯,誰都怕……」

誰都怕自己也被牽連,聽到這個回答,冉新陽卻是更急了。可再怎麼急也沒用,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木已成舟。她沉默良久,聲音漸漸恢復平靜:「然後呢?」

「然後?其實也沒什麼然後,你也知道,這種情況抓到人的幾率是很低的。隻不過……」

隻不過關鍵的是事發後。

如果說那件事是她的一個劃傷的小傷口,那麼事發後發生的事就是手術失敗造成的巨大創傷。

「我那時還小嘛。」徐珂言故作輕鬆,「你也知道小孩子,總是想著什麼維持正義,老師也總教我們受到傷害就要報案。」

「你……報案了?」

「嗯。」徐珂言聲音很輕,她以為自己表現的很自然,可表情卻已經出賣了她。她在後悔,在緊張,在無措。

「我媽支持我報案,我爸反對。我爸說,這件事如果去報案,最後也不一定能抓~住那個禽獸。相反,所有人都會知道這件事,他們會在背後議論,會給我貼標籤,會……」

想到這些年因為這件事遭遇的無數個白眼,想到張嬸林嬸在背後的議論聲,想到別人稱她是爛貨是婊~子小小年紀就會勾~引人,徐珂言心裡一酸,盯著地麵半晌,又將心酸生生的壓了回去。

「但是因為我媽支持我,我當時也想著一定要讓那個人受到懲罰,就去報案了。結果沒想到,受到懲罰的人是我自己。」

冉新陽不懂:「為什麼?為什麼受到懲罰的人是你?你是受害人啊,那個禽獸才應該受到懲罰。」

「議論的聲音隻會落到我身上而已。更何況有些人認為,男人對女人做這種事,那是應該的。女人被強~奸,那也一定是她去勾~引那個男人。」

冉新陽驚愕:「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人,你當時才十四歲啊,能懂什麼?」然說完,她卻也沉默了。徐珂言說的沒錯,幾年前的網絡如果爆出這種新聞,雖然也有人替女人抱不平,但更多的人卻是在指責女人。

為什麼不早點回家?

為什麼不穿的保守點?

為什麼要打扮的漂亮?

即便是現在,不少新聞媒體網站下仍然會有不少的這種評論。點贊功能發明後,這種言論還會獲得無數個贊。

「沒辦法的,有些人你沒辦法和她講道理。」

「所以你爸媽才一直想讓你趕緊嫁人?讓你一直相親?」冉新陽心中雖憤憤不平,卻也有了無力感,她耷~拉著腦袋,第一次如此懼怕這種感覺,揮著拳頭抗議,「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什麼年代了,還這樣?」

徐珂言自嘲:「這跟什麼年代沒關係,我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有人指指點點。就算將來的丈夫不介意,老一輩的婆婆也一定會介意。」

冉新陽又沉默了半晌,有時候,沉默是最好的表達。

徐珂言說的……的確有道理。哪個婆婆願意因為媳婦兒被戳脊樑骨呢?別人會議論。這些議論,對那些人來說也許隻是飯後茶談,然對當事人來說卻是能刺人的刀子。

她走到徐珂言身邊,坐下,伸手抱住她,心疼的問:「他們逼你嫁給顧桓嗎?」

「也不算逼吧。」徐珂言笑笑,「我爸他心臟不好,我再氣他,恐怕就要去住院了。而且顧桓他……有時候覺得他其實也不像是我們想的那樣,偶爾還會覺得他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