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隻是做了應該做的,可對徐父的恐懼是自小形成的,即便現在顧桓也在,她也會害怕。小時候徐父最喜歡拿掃帚打她,光那掃帚就不知道抽壞了多少,不知道今天,她已經長大的今天,徐父會不會換個工具。
顧桓走在徐母的另一邊,他看的出來這母女倆的神色都不太好,大概是擔心徐父知道孩子已經打掉後的反應。他一邊攙扶徐母,另一手悄悄繞過徐珂言,捏了捏她腰上的肉。
徐珂言下意識一躲,不滿的瞪向顧桓,卻見後者笑瞇瞇的看著自己。笑容痞痞的,一臉欠揍樣。
她知道顧桓是見她太過緊張,故意如此。雖然行為有些小兒科,徐珂言卻真的不像方纔那麼緊張了。不管徐父如何,她身邊還有個顧桓,隻要想到自己還有個依靠,就覺得真好。
幾步走完,三人已經到了徐家門口。
徐家大門緊閉,院子裡沒燈,隻有正廳的燈亮著,這點燈光和黑暗一比,毫不起眼。微風吹過,頭頂的樹冠沙沙的響起來,雖是夏天,徐珂言卻覺得這比深冬的寒風還要冷。
徐母和徐珂言僵在門外,沒有動彈。最後還是顧桓去開了門,推開門,顧桓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
太安靜。
雖然家裡隻有徐父和徐連娣,但也安靜的太詭異了些,如果不是那燈光和沒鎖的門能證明家裡有人,這裡更像個被遺棄的廢屋。
顧桓神色漸漸凝滯,擰起眉,回頭示意徐珂言先不要進去,然後隻身一人走進院子。
他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院內除了那顆樹外再無第二個活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他走到院子最中央,停住,一抬頭,卻有些驚訝自己看到的場麵。
正廳裡,徐父坐在正對著門的單人沙發上,手肘撐著頭,容貌被小臂擋住,看不清表情。雖然如此,顧桓還是能感覺到徐父渾身上下散出的低氣壓。而生氣源,就是在徐父前麵跪著的徐連娣。
徐連娣小小的身板跪在徐父麵前,怯怯的看著父親,不敢開口。兩人保持沉默已經好半晌,若徐父直接打她罵她,她也許還會好過點,可現在,她心裡愈來愈怕。
小孩終究是跪不住,餘光瞥見站在院中央的顧桓,眸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光。再歪著頭向門口看去,看到徐珂言和徐母。她立刻欣喜的出聲:「姐,媽,你們回來了。」
顧桓擰起眉。
徐父心情不好,現在不是說徐母事的時候,本想悄悄退出去和徐珂言商量下,卻被徐連娣給供了出來。
聽到徐連娣的聲音,徐珂言遲疑了一下,扶著徐母進門。剛走到顧桓身邊,見他神色有些無奈,再看跪著的徐連娣和氣壓極低的徐父,她皺眉不語。
還是徐母見女兒跪著心急,推開徐珂言幾步走進屋子,急急地想扶徐連娣起來,卻被徐父厲聲喝斷:「讓她跪著!」
徐珂言這才走進去:「爸,妹妹怎麼了?」
「怎麼了?你問她,看她有臉說嗎。」徐父瞪了徐連娣一眼,後者立刻縮回頭,表情委屈的可憐。
徐珂言拉了拉徐連娣:「出什麼事了?」
「那個……姐……」徐連娣傻笑兩聲,她抬頭看著徐珂言,目光澄澈,卻也內疚。叫完徐珂言好半晌,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幾秒後,才訕訕道,「我闖禍了,要賠給人家錢。」
「賠錢?闖什麼禍,賠多少?」
徐連娣低下頭,任徐珂言怎麼問,就是不敢開口了。徐珂言心涼了半截,看這架勢,這禍不是小禍。餘光看了眼愈來愈急的徐母,想到她剛剛做了流產手術,應該好好休息,便推她進屋:「媽,你先去休息。」
徐母不肯走:「我沒事,孩子也沒了,不用……」話沒說完,就見徐珂言拚命地向她使眼色。然再怎麼使眼色也沒用,一米之外的徐父聽的真真的,原本還是陰鬱的坐在沙發上,一聽這話立刻蹦了起來,眼睛都紅了,「你說什麼?孩子沒了?」
「我……」徐母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無論如何,現在不是說這事的好時機。她訕訕笑了兩聲,「醫生說我不適合再生孩子,就打了。」
「……打了?!這件事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徐父求子心切,一聽到自己最後的希望付之東流,說話也變成怒吼,「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