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繼續解釋:「他又去喝酒了,我沒攔住,你去勸勸吧。」

徐珂言猶豫了下,點點頭,走進臥室後轉身關上房門。屋內太黑,她剛想伸手打開燈,手還沒放到開關上,便聽到顧桓有些沙啞的聲音:「別開。」

她一怔,縮回手。

轉身,細細打量著這個男人。

很頹廢,頭髮亂糟糟的,襯衫也穿的亂糟糟的。沒了往日的傲氣,更沒有什麼氣質氣場可言,隻剩下一攤肉,一個俗人。

徐珂言想,這大概是顧桓最放縱的樣子。

這個男人,現在是她的丈夫。

丈夫,真是個很奇妙的詞彙,彷彿隻要這麼一個小小的詞,就可以把兩個毫不相幹的人緊緊的綁在一起。這麼想著,眼眶居然有點濕,她覺得心裡有一塊重重的東西,在糾纏了她十多年後,終於徹底落地了。

她默不作聲的看了顧桓半晌,然後忽然笑起來。

她微笑,走到顧桓身邊,挨著他坐下,然後扭頭去看他。

感覺到身邊忽然坐了個人,顧桓心中有一瞬間的驚恐。他看起來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痞的要命,但在心裡,他一直覺得自己比那些犯人還不如。

許多個晚上,樓下警車鳴笛匆匆而過,他都會從夢中驚醒。

他以為那是來抓自己的,甚至在他心裡,他始終認為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被抓進去。

他一直都這麼膽小。

扭頭,迷茫的看著徐珂言。他費力辨別著眼前人的容貌,在察覺到是徐珂言後,心臟忽的快速跳動了兩下,緊接著,整個胸腔就想堵了塊水泥,不舒服。

他立刻別開頭,神色慌張,不敢看她。

徐珂言笑容更盛,伸手,揪著他的耳朵,強迫他轉過頭來。

不知是不是剛剛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耳朵紅紅的,不光耳朵,臉也很紅。他的目光從未像現在這般純澈,呆呆的看著自己,像是一個涉世不深的少年。

徐珂言眼睛彎成了月牙,她拍了拍顧桓的臉,佯裝生氣:「又喝酒?」

而顧桓,隻呆呆的看著她。

見顧桓不說話,徐珂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幹嘛,不認識我了?不認識我可走了。」話剛說出口,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她伸在顧桓眼前的手忽然被後者牢牢的抓住。接著,一個向前衝的力量,她撲到顧桓懷裡。

顧桓緊緊的抱住她,聲音因恐懼而發顫,他呢喃:「別、別走。」

原來是怕她走。

徐珂言愣了一瞬,心情忽然無比美妙。她忍住笑,故意壓低聲音:「顧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抱著她的身體瞬間僵住,臥室內安靜極了,靜到她能聽到他砰砰的心跳聲。他在緊張,在害怕,在愧疚。

好半晌,他才僵硬的推開她,手在顫。

盛氣淩人的顧桓,在法庭上都不會有這幅模樣。徐珂言忽然有些心疼,心臟一抽一抽的疼。那件事折磨自己太久了,折磨顧桓也太久了,不管當初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她都不想再抓著不放。

她總覺得自己的生活太糟糕,可是原來還有人過的比她更糟。這些年來他們倆過的日子,半斤八兩。

現在,生活好不容易有了好轉,她怎麼敢再去抓著那件事不放。更何況,現在在她心裡,顧桓比那件事重要的多。

她喜歡這個男人,很喜歡。喜歡到不忍心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喜歡到眼睛酸酸的。他就在她身邊,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滿足。

忍著笑和淚,她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然後忽然轉了畫風,狠狠的掐了他一下:「當初居然不救我。」

顧桓怔住。好半晌,慌亂的錯開頭,低聲道:「對、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