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一次……013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鮮血倒流進了輸液管裏,白皙的手背頓時腫了起來。
小護士尖叫著道歉:“啊!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
“……”
013被叫得頭痛,連看她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閉上眼睛,懶得再計較。
“你愛紮哪紮哪吧……”
當一切趨於平靜,013很快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中。漫長的幾個小時,不做些什麽很難安下心來,但是昏沉沉的頭並不允許他做別的事情,隻有不停地睡覺。
他做了很多夢,破碎的片段,難以連貫到一起。
夢裏有花京,有黑衣001,有姐姐,有時之砂,甚至還有黑老鼠,這群人輪流在他的夢境中登場,夢中的場景也換了又換,根本就是亂七八糟。
發燒的感覺很不好。思維停滯不前,反應非常遲鈍,周身關節酸痛,渾身無力,毫無食欲,嘴裏很幹,沒有任何味道。
藥物一滴一滴下墜的速度看似緩慢,幾小時內卻是一瓶又一瓶地輸完。隨著時間的流逝,刺進皮膚的針頭處開始滲入絲絲的涼意,沒有溫度的液體融入血液,很快流淌到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不知睡了幾個斷斷續續的覺,不知過了多少個小時,013被冷醒了。雖然蓋著醫院的毯子,但四肢還是會有些僵。
這個時候,就像能解讀他的思想一樣,有人將第二張毯子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身上,恰到好處地蓋住了他的肩膀。
是來換藥的護士麽……?
還來不及細想,那隻紮著吊針的左手,裸露在空氣中微微蜷縮著的冰冷手指,被輕柔收攏進了另一個人的掌心。一陣暖意瞬間從相互摩攃的皮膚間擴散開來,一直抵達了胸口。
對方觸碰他手的動作溫柔到小心翼翼,甚至沒有牽扯到任何一絲會讓他感到疼痛的神經。
“是誰給他紮的針?”那個人問。
“鬱醫生……”小護士聲音聽上去有些顫唞。
短暫的沉默過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換藥聲。
“鬱醫生,這是最後一瓶了……”
“好了,你出去吧。”那個人吩咐道。
小護士如獲大赦一般地匆匆離開。013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朦朧的白色身影,用低啞的聲音說:
“我覺得……你也可以出去了。”
“可是就算你趕我,我也不會走的。”
微笑著坐在他旁邊的人正是時之砂,一如最初見麵時的樣子,戴著眼鏡,溫和儒雅的表像。不同的是,現在他穿著屬於醫生的白大褂。
“這裏不是手術室。”
“我想,我比你更清楚些。”
時之砂還是那樣欠扁地微笑著,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開那隻手。和第一次的強勢與冰冷不同,現在他的手,隻有無盡的溫柔和暖意。
“我是不是被花京算計了?”013有些無力地自言自語,“……我們為什麽要繞遠路跑到這個醫院來?”
“多想無益。你病了,好好休息吧。”
欲逃脫的手指被及時地攥住。013感覺對方握著他的力度稍微加重了些,欲開口罵,卻又迅速地被暈眩感抽離了力氣。
“我就在這裏,哪也不會去。待會兒我會叫你。”男人溫柔低沉的聲音,仿佛是誘惑人墮落的惡魔。
跟這種人講道理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他永遠都比你有道理。
跟這種人耍嘴皮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他永遠都比你臉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