虜灰飛煙滅
“稟告國舅,太傅他連日奔襲,三天三夜沒有休息!卑將等怎麼勸,都沒有用。”戚少商的傳令官低首向顧惜朝告罪。
顧惜朝垂下眼睫,輕聲說道:“知道了,他那個執拗脾氣,就算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你下去罷!”
傳令官告退下去,顧惜朝看了看桌上,堆滿了韓世忠等人寫的戰報、西京城內的人口戶籍名冊以及宋金聯軍的軍備損失情況,皺了皺眉,一拂袖向內室走去。
此處乃是西京城內遼帝的行宮,如今已歸於宋金聯軍之手。
顧惜朝撇嘴一笑,遼帝耽於享樂、嗜愛奢靡,這行宮中處處充斥著一股富貴奢華的氣息。唯有前庭這處的遊廊鬥室,有三分中原風物的清雅嫻靜。
他輕輕推開內室的門,室內燃著一爐寧神的檀香,細花窗格下一張紫檀木的床榻,榻上一人呼吸平緩,麵色沉靜,正在熟睡。
舉步上前,坐在榻邊,顧惜朝凝目看著他安詳的睡顏,暗笑:旁人累得直不起頭來,他倒好,要麼不睡,一睡就睡上了幾天幾夜!
伸手將被角輕輕掖了一下,指尖觸到了溫熱的臉側肌膚,不由自主地探手過去,有一下沒一下地磨蹭,心幾乎被一種漫溢的幸福感淹沒。
下一刻,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盛著滿滿的柔情便已將他的整個人包圍了起來。
“你什麼時候醒的?”顧惜朝被圈在了懷裏,微嗔著問道。
薄唇邊勾起一抹笑:“聞到你的味道,就醒了!”說完,還像小狗一樣在他鬢邊蹭了蹭。
略推開那張笑得不懷好意的臉:“你是狗鼻子啊?”
“錯!”整張俊臉壓下來,“我是狼鼻子!”
哼,色狼!
“喂!我還有事要做呢!你既然醒了,就該做什麼做什麼去?”顧惜朝使勁掙著要把他拉到被窩裏的那雙不老實的手。
“不要!我三天沒休息,這一次一定要休息個夠本!顧大人,過來陪我睡!”
這樣涎皮賴臉的土匪,怎麼會是大金國的太傅,天下無敵的沙場戰將?
顧惜朝翻了翻眼睛,沒好氣地說:“不許作怪!我也累了好幾天了。”
“遵命!”戚少商將人抱緊蒙上被子。
這個時候,要做什麼,哪裏還由得顧大人、顧公子說了算呢?
……
“混蛋!”
一聲暴喝,隨即是一陣哭天搶地的哀號。
遼國大都燕京皇宮內,全國兵馬大元帥北院大王蕭寒星一臉陰鬱地站在禦座前。
幾個文武官員,都被他打得牙齒滾落,不停跪地求饒。
“愛……愛卿!現在,該怎麼辦?”天祚帝一臉驚慌地看著他。
蕭寒星鷹目獰厲地看向天祚帝:“皇上不必驚慌,西京雖然丟了,可是咱們還有大都、南京,臣一定會想辦法讓宋金兩國的軍隊,丟盔棄甲,落荒而逃的!”
天祚帝囁嚅著說:“可是,可是,聽說那個宋人顧惜朝又來了,當年令兄就是被他所害!”
“是!此仇此恨,臣切齒難忘。”蕭寒星俊秀的臉幾乎扭曲了,“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他為當年害死我大哥,付出慘重的代價!”
遼將耶律皓小心翼翼地問:“王爺,不知道,您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下一步?”蕭寒星冷笑一聲,“江山社稷圖,該派上用場了。我倒要看看,這一次究竟鹿死誰手?”
……
四月初,金帝完顏晟禦駕親征,率二十萬大金騎兵抵達西京城。
與此同時,大宋征遼元帥赫連春水也帶著勝利的喜訊,前來會合。
三軍會盟,均是意氣風發,各條戰線,捷報頻傳。
“義兄!”完顏晟幾步上前,攙起戚少商,“義兄一向辛苦了。這一次,咱們真的是創立了萬世不朽的功業,將遼人打得個落花流水!”
戚少商還未答話,顧惜朝卻微微笑道:“皇上,現在高興還太早了點吧?不過隻是占據了一個西京。遼軍真正的主力還在東南兩側!”
“哈哈!有顧大哥和義兄在,便是天兵神將,朕也毫不畏懼。”完顏晟大笑道。
時過境遷,他的笑容還是如烽火連城般的有感染力。
隻聽他身後撲哧一聲嬌笑,聲音的主人的頭臉都被遮住了,隻在完顏晟肩膀上微露出灰色的帽簷,看服色應該是完顏晟的隨從。
顧惜朝眼神一轉,忽然嗤笑著喊道:“雲兒!做什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