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段(1 / 3)

來,我們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主持人一把將洛彬眼上的紅布取掉,把秦晴推到洛彬的麵前,說道:『好啦,這就是你確認的心上人啦!』

全場哄堂大笑。主持人舉著麥克風的手都抬不起來了,一個勁兒捂肚子;新娘在一旁害羞地笑,可能還有些嗔意在裏麵;台下幾個新娘的男同事笑的聲音直震天花板,走上台,作凶神惡煞勢要扁新郎,可臉上仍然忍俊不禁,如同廟裏的四大天王被人畫上了笑臉一般。

秦晴在大家笑聲中也笑得合不攏嘴,還故意在台上扭動身子學新娘的姿勢,上前又吻了洛彬一下,再次引得全場爆笑。方才緩緩走下台,走回我們的桌子。

秦晴坐回我身邊,依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台上主持人和一幫朋友在商量要怎麼懲罰新郎,台下的笑聲仍不絕。

秦晴笑了一陣子,身子被笑得不停打顫,拉著我說:『不成了,咱們走吧,再笑我要得闌尾炎了。』

我隱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也沒問他,酒席也已經吃了不少,就跟他起身離開了座位。離開時我回頭去看台上的洛彬,他被起哄的朋友們包圍著,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別人的眼裏,大概會是認為他因為猜錯而在自責反省。

秦晴在前,我跟著,下了電梯,往停車場走去。

秦晴的步子越走越快,把我甩開好遠,走進了他的北京吉普。

我在後麵連趕了好幾步,走到車旁,伸出手去拉門,卻發現門被鎖住,拉不開。

我伸手在窗上敲敲,探頭向裏麵張望,看到秦晴伏下`身子,用雙手撐著臉,好像沒有聽見我敲窗戶的聲音似的。他的背脊在細微地顫動,難道是方才大笑顫唞的延續?

我默然望著秦晴,一瞬間心下恍然,方才眾人麵前那輕鬆的一吻以及之後樂不可支的神色都在他鎖上他北京吉普的那一刻崩坍倒塌,他跟我敘述他和洛彬之間初戀時輕描淡寫的神色反而暴露了他的在意與回避。現在這個永遠看上去樂嗬嗬、沒什麼煩惱的男孩需要的,也許就是被隔離開的靜寂。

我靠著旁邊的柱子,靜靜地在一旁等著。

過了不知多久,秦晴抬起頭來,將車鎖打開,衝我招手。我進了車裏麵,他衝我歉然一笑,說:『對不起,剛剛比較昏,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不好意思。』

『沒事兒,你——你還好吧?』

『我沒關係,』秦晴的臉在停車場的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他濃重的鼻音告訴我,剛才他一人在車裏麵的時候,顯然是哭過了。『……我打小兒從來沒在別人麵前哭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本來都已經差不多淡下去了,剛剛一個人走進車子的時候,回憶好像個舊箱子一下被掀翻了一樣,陳年舊事一股腦兒地往眼前冒,就跟第一次吃芥末的感覺似的,那麼強烈的刺激不由分說地衝上來,眼淚想忍住都忍不住……真是奇怪,當初跟他分手的時候都沒哭。』

我無語,沉默在黑暗裏,任由秦晴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對我傾訴似的往下說。

『當初跟他分手的時候跟一幫哥們兒出去喝酒,說人幹嘛要長大,小時候多好啊,屁都不懂,什麼事情都那麼簡單,多好……而且那時候真是容易滿足,爸媽帶著去動物園兒玩兒,吃個冰淇淋就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嗬……』秦晴苦笑,咂麼砸麼嘴,好像在回憶當時冰淇淋的甜味,『現在工作,拿的錢可以買上幾車冰淇淋了,要是還能買回來當時的單純多好……現在他媽的跟那麼幫勾心鬥角的孫子們幹,真操蛋,沒勁兒。』

秦晴吸了吸鼻子,長呼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包煙,自己抽出一根,又遞到我麵前。我擺手,說我不抽煙,秦晴笑著搖了搖頭,說:『好孩子。』然後自己給自己點上煙,緊吸一口,再呼地吐出來。停車場的燈光穿越透明的車窗,打在秦晴吐出的煙上,讓煙霧彌漫的軌跡和昏暗的車內涇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