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聲抗議。
「我哪裡言行不一?你倒是說說看。」喝下一口豆漿,師父冷笑著問。
學媽媽平常罵人的架勢,兩腳分開與肩同寬,一手叉腰一手拿桃木劍──噢,目前桃木劍缺貨,改用手指頭代替:「明明說過情愛虛妄,兒女討債,還叫我不要自投羅網呢,結果你現在找女人約會,難怪都不教我修道,嗚嗚嗚,偏心,師父偏心!」
接下來模仿的對象是我小侄子吵著要爸爸買玩具的標準動作,一屁股坐在地下不起來,還驚天動地大哭,可我肺活量比不上侄子,沒辦法哭到響遏行雲的程度,假裝吸吸鼻子兩聲就交代過去了。
「誰都可以說我偏心,就你這個笨徒弟沒立場說!」師父不耐我鬧,用力放下空杯子,當好大一聲,飯桌差點被震碎:「你從哪裡認為我是要找女人約會?」
「啊不是喔?」我從揉眼睛的指縫中偷看,心虛地問:「那師父要去那裡?穿成這麼方便行動的樣子,不是去玩就是要跑路啊......」
師父的理智終於斷線了,臉麵泛出淡金色,大條如我也察覺出身周的空氣開始轉成低氣壓。
「......我看起來像是會跑路的那種人嗎?」伴隨咬碎銀牙的聲音,師父生氣了:「除了奸詐變態小心眼來形容我之外,你還有什麼不堪的詞句可以用在我身上?」
當然,記恨的功夫一流!我偷偷想:"奸詐變態小心眼"好像是之前那本日記裡寫的句子,不是已經屍骨無存、死無對證了嗎?怎麼師父記憶力這麼好,還背得一清二楚?
算了,誠懇認錯吧,免得以後日子難過。
改坐為跪,淚眼汪汪仰頭向師父說:「師父,我不就又犯了口無遮攔的毛病嗎?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生氣了,啊,還要不要喝豆漿?我再幫你倒一杯。」
搓著手笑,總之一皮天下無難事。
被我的奴才般的態度弄得也沒轍,師父最後輕哼一聲了事,才解釋:「上次跟你說過有株吉雲草即將開花,我現在就要出發去摘取,不定什麼時候回來,你看家。」
「又留我一個人?不要啦,師父,帶我一起去吧,我保證不惹麻煩!」趕緊求,我悶在這裡都快生病了。
「你要去?可是那裡地勢艱險,空氣稀薄,不是好玩的地方。」師父皺眉。
聽師父沒有明顯的拒絕,我立即用膝蓋點點點幾步,挨到他身邊緊鑼密鼓求:「帶我去啦,師父,我會幫你提行李,決不添麻煩。」
他臉色動搖了,摸摸我的頭後想了想,說:「那裡天寒地凍,我有仙氣護身沒問題,你卻不行。到我房間衣櫃裡拿那件白色羽毛衣穿上,還有換過一雙不滑的鞋子,我們立刻出發。」
我大喜,師父最近愈來愈好說話了。
穿上師父的高級防風防水保溫羽毛衣,我開始猜,如今台灣是盛夏,我穿成這樣出門肯定被笑死,到底師父要去哪裡啊?好熱哦,就算要上玉山,也等到了那裡再穿雪衣不是嗎?
師父卻很慎重的檢查我的裝備,還嫌我襪子穿得不夠暖,又跑去找了雙新毛襪要我換過,最後連圍巾毛線帽都拿出來了,我開始懷疑師父在玩我。
「隔了三、四個時區,現在出發正好趕上日出前擷取最新鮮的五色露水。」師父說:「直接帶你去也好,畢竟朝露一現即殞,我又怕會有意外生變。」
師父絕對在玩我,什麼三、四個時區?那不就表示要出國嗎?我這幾個月念的地理知識可不是讀假的,真懷疑,我沒有護照怎麼可能出國?就算要出國,師父什麼行李也沒帶,就帶個我,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