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2 / 3)

孟南玉想過無數次離開,既然音兒在他身邊反而會半死不活,他何不放開。

可是他舍不得,就算他感覺到自己這樣子就像是偷偷摸摸的登徒子一樣,他卻舍不得離開。秋天過了到冬天,天已經涼了,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回京了,但他就是不想動。

他想這樣也好,默默地看著他的音兒,不會引起他的恨意,不會導致他情緒激動失去生機。而他自己,這麽看著就好。

當然這隻是他心理安慰的話,其實他想齊竹音,想得厲害。那麽遠遠看著怎麽夠,他恨不得時時把人抱在懷裏,讓對方的眼也看著他。

到了晚上,孟南玉會一遍一遍的想著過去的事情,抱著膝蓋在床上發呆到天亮。他從小到大要什麽有什麽,他從小到大看多了那些利益和情[yù]基礎上的結合,直到那個平時幹調教那行的家夥告訴他,他才知道,對一個人這樣的牽腸掛肚,其實是愛情。

可是他明白得太晚了。在他把齊竹音逼到死亡邊緣之後,無論如何,那個人也沒可能和他在一起了。也許就是清楚這一點,他才怎麽也不想撕碎那張賣身契。

想到這裏,孟南玉低頭看自己虎口,那裏有燒灼過的痕跡,他把手舉到唇邊,狠狠咬了下去。感覺到滿口腥甜,眼淚一滴滴流出,落在手上。

再這麽看下去,他就要瘋了。看著那人逐漸露出笑容,卻是在離開他的前提之下。那人許久許久不曾主動跟他說過話,現在,卻連街頭大娘乞討老人都能聽到他主動問話的聲音。也許有一天,他會眼睜睜看著那人和女子說話,然後成親……

孟南玉狠狠咬著,痛得無法呼吸。

他想,這一生他僅剩的幸福,也許就是死在那人懷裏。他現在已經充分能感受到以前齊竹音的沒食欲了,麵對著桌上飯菜,他半點胃口也沒,整個人瘦得一條竹竿。有時走在街上甚至能感覺到暈眩,體力消耗得厲害。

眼看快要過年了,他那位皇兄給他下折子,讓他回京,被他拒了。他半點不想離開,而且他這身體,離開了,也許就再也回不來了。

曹縣地處江南,不過冬天也還是有些冷的,孟南玉這間房子為了不引起齊竹音注意,無論是外表還是內裏都十足簡陋。孟南玉最近身體不大好,著了些涼,竟然病了。

他這一病,下麵的人都慌了,不停苦勸他,至少搬到好一些的地方養病。孟南玉搖搖頭,打算怎麽也得看齊竹音過完年再暫時離開。

越到年關,齊竹音越是閑下來,而他似乎越是不開心。除夕那天晚上,他甚至出了縣衙,站在門口附近,靠著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炮竹聲聲,他癡癡聽著,像是聽到什麽絕妙樂曲一般。

孟南玉站在門口,從門縫間偷偷看他,心裏全是溫柔。他記得很多年前的除夕,音兒還在他身邊,兩人已經發生了關係,好得蜜裏調油。從皇宮回來之後,父母都睡下了,他興奮地睡不著,拉著齊竹音偷偷溜出去,兩人在冰冷的天裏跑去京城最熱鬧一條街,又是吃東西又是看燈看花。最後,在普寧橋下,他抱著齊竹音,吻上他有些冷的唇。兩個人貼在一起,連寒冷也都驅散了一般。

孟南玉忽然心裏劇痛,直直倒在地上,在雪裏打了幾個滾,疼得全身抽搐。

他意識到,那時候那個乖順聽話的音兒,其實是愛著他的。那個時候的兩個人,其實是兩心相許。隻是他從來沒有意識到,他從來不在乎什麽愛啊情啊的,更沒有想過他的婚姻會給齊竹音帶來怎樣的傷痛。

他躺在雪地上,嘴裏發出野獸受傷一般的低吼,這一刻,他恨不得把自己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