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岩王深深看他們一眼,“進去之後,誰也不許多言,靜等皇上醒來,這大概是皇上最後一次醒來,事關日後江山社稷,你們自己不要先亂了分寸。”
眾人連連應是,如今皇上出事,老岩王幾乎掌控了皇城內外的兵權,誰敢得罪?就算是岩王如今擁兵反了自己當皇帝,他們這些人也隻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拿捏。
老岩王這才滿意了,帶著一眾人無聲無息進了大殿,跪在外頭,隔了一道屏風。
老皇帝再醒來時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後,是下半夜,他長出一口氣,可這口氣接下來就覺得憋悶不已,覺得整個人像是從水裏血裏撈出來的,他回顧這一生,發現自己做錯了很多事,可即使錯了,他也不會認……唯獨白家這件事,他錯了,他是真錯了。
老皇帝眼前已經發昏看不真切,他伸.出手,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他的手到處探著,而幾乎是在他醒來的一瞬間,禦醫沒敢驚呼就稟告了屏風後的老岩王。
老岩王讓人撤了屏風,頓時一眼就能瞧見下方跪了一地的人。
老皇帝終於能發出一點聲音,“老、老五啊……”
聶柏昶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隻是他站在門口並沒進來,他從始至終都沒原諒過這個人。
聽著這一聲,所有人都心裏一驚,不過也早有準備,白家如果是冤枉的,這個節骨眼皇上必然內疚,那五皇子可就……
聶柏昶在眾人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到龍榻前。
他垂下眼,坐在了龍榻邊上,沉默片許,還是握住了老皇帝四處亂抓的手,聲音沒任何起伏,“父皇。”
老皇帝聽到熟悉的聲音,老眼昏花,卻唯獨攥著他的手攥得緊緊的,“父、父皇……是不是……不行了?”
所有人都沒說話,聶柏昶也沒出聲。
可這沉默就相當於默認。
老皇帝又劇烈咳嗽起來,劉公公趕緊上前幫他拍著,“皇上您仔細著些,身體要緊啊。”
老皇帝平複好心情,卻是死死拽著聶柏昶的手不鬆開,他另一隻手則是在龍榻另一邊胡亂摸著,劉公公頓時就懂了,趕緊把之前從二皇子那裏搶回來的玉璽放在老皇帝那隻手裏。
老皇帝努力抬著就要塞到聶柏昶手裏,就在這個節骨眼,突然隻聽大皇子一聲哭喊,“父皇,你怎麼樣了?兒臣看到你這模樣好心痛啊……”說著,竟是屈膝上前,跪到了龍榻前,握住了老皇帝的衣袖。
眾人都被大皇子的騷操作給驚呆了,不、不是,憨厚老實的大皇子呢?這明顯是要搶玉璽啊。
皇上這個節骨眼瞧著已經說不出話來,可之前看來明顯是要把玉璽給老五的,可大皇子這過去了,萬一被大皇子給搶了,到時候到底算誰的?
劉公公也沒想到大皇子會突然過來,傻了眼。
大皇子知道隻有這麼一個機會,皇上都說不了話了,隻要他在父皇咽氣的時候搶過來玉璽,或者共同拿到,那他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老皇帝大概沒想到自己這大兒子這時候會跑過來,還拽著他的手,他壓根就沒力氣推開,隻是瞪眼了渾濁的眼,使勁兒想把衣袖給收回來,可他說不出話來,隻能就這麼瞧著。
所有人都傻了眼,卻也不敢動手,畢竟一個是皇子,一個是五皇子,這萬一真的老皇帝一個手不穩把玉璽塞到大皇子手裏頭,他們可不敢這時候得罪未來的君主。
可他們不敢,有人卻敢。
就在這個爭執的節骨眼,突然就看到一道身影嗖的一下躥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抬起腳朝著大皇子的手背就是一腳,直接把大皇子給踹的往前一撲,腦瓜子砸在了龍榻的邊緣上。